王七知道自己侄儿闹的事情不小,抗税缴粮,这历来就是大罪。
弄不好,还要牵连家人和同族之人,而眼前这位贵公子和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和知府老爷还有着交情,说不定抬抬手,就能放过自己一码。
王七迅速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道:“而恰逢此时,苏州知府又莅临吴县巡察,见缴纳税粮变少,不由分说,将本村的一位青壮吊在了树上一顿毒打,紧接着还用烙铁烙人,我那侄儿见状,一时不忿,便领着人闹起来,结果都被抓到了大牢之中……”
“春秋笔法!!!”
朱标算是见识了!
这他么的和他玩了一出春秋笔法,说起来,在这一点上,朱标还是真不大看得起孔夫子。
这春秋笔法,算是孔夫子的首创了,也由此,这后世不管是写史书还是写其他什么东西,都喜欢在一些细节上删删改改。
结果就导致了一件事变的面目全非,南辕北辙,甚至说和原来所要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
只要隐去关键的信息,要做到这一点,就并不难。
为尊者讳,为贤者隐。
这样的语句,发展到这个时代,已然是变成了谁位高权重,谁就是尊者,谁就是贤者。
而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苏州知府陈宁就是所谓的“尊者”、“贤者”。
对于其过失,往往来说,就是一笔带过,不注意看,很容易就忽略过去,而对于王怀安这样的乱民,那是何等恶毒的字眼儿用在他的身上,都不算过分的。
这比那些泛泛而谈的官样文章还要恶心。
当然,朱标对此并不惊讶,他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对于官场的污浊,对于这些玩的猫腻,纵然朱标不清楚,但只要照着人性最恶的那一面去想,准没错的。
事实只会让你觉得,你太过缺乏想象力。
“甲长,方才你说税粮到了官府那里少了两三寸……”朱标开始就其中的问题开始询问具体的细节。
这就是其中最大的疑点。
也可以说是整件事的导火索。
“是啊!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明明所有的税粮在村里都是量好的,用的也是村头王大善人家里的升,他们家的升,据说是比对官府的样式制作的,后来官府也派人查验过了,的确没有丝毫偏差,怎么就短了那两三寸的米呢!”
说起这件事,王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就算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朱标微微思索,这想来就是度量衡政策上出了问题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许,这就是别人借此想出来的法子来应付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