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绿竹斋里,北风吹得窗子嘎吱作响,枯叶蹭过屋顶的瓦片,像是有无数恶毒的眼睛在屋外窥伺。
他很困,困得头都隐隐作痛,但是依然不敢睡,半睁着眼睛关注着周围每一点不自然的响动。
没别的,他那位年轻的师父碧云君,太可疑了。
凭空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年轻人要拜师,不奇怪吗?不多盘问几句吗?
摆出无害的样子,对他这样的人百般讨好,敢说没别的目的吗?
最明显的是,还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睡,难道能有什么好事儿?
逍遥山碧云君的收徒条件,一是要坤,二是要好看的——呵,江湖里都传遍了,当他不知道呢是吧?
他可不是什么懵懂少年。他把剑藏在被窝里,心里已经做好打算——那人渣真要敢来,一剑刺死便是,没什么可惜的。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至于他,也无所谓,不过是追捕他的人再多一路而已。
十六岁的阿玦,见过世情冷暖,早已做好了放弃自己人生的打算。
三更夜半,北风愈急,碧云君果然来了。他轻轻推开门,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进屋来,也不点灯,就悄悄地摸进来。
阿玦闭目假寐,那人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动作,全在他掌握之中。虽然早已料到了,但此刻听着那人明显雀跃又有些紧张的呼吸,想到那张脸上猥琐的笑容,还是觉得恶心不已。
碧云君走到床前,“啪嗒”一声,放了个瓷质的小东西在床头。
是药瓶吗?还想对他用药?阿玦怒不可遏,默默打开了剑鞘上的卡扣。
来吧,伸手砍手,伸头断颈,有本事就来。
碧云君果然伸手,掀开了他的被角。阿玦正欲暴起,突然听那人轻声说:“你醒了吗?”
或许是他冷哼的声音太明显,才被发现是装睡。
碧云君点上灯一看:“醒了你不吱声,弄得我还小心翼翼的。”接着拿起床头上的瓷瓶:“去找了点药膏,你身上有伤吧?趁睡觉涂一点,很快就会好。唉,我们山上人比较少,平时用不到这些东西,所以都没准备……”
说着竟似有些不好意思。
阿玦接过瓷瓶,打开闻了一下,似乎确实是普通的伤药。
“怎么?自己能涂吗?用不用为师帮你?”
阿玦捧着药瓶犹豫着。他想不明白,这么晚摸进来只是想帮他上药?这是正常人干出的事吗?
可他现在孤立无援,骗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这位新师父,究竟是个奇怪的烂好人,还是个满口伪善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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