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的战报很复杂,因形势不明,所以兵部将北部所有可能发动战争的敌人一一列举了一遍,李忱粗略算了一下,上到黠戛斯下到奚族,至少有十几个部落都赫然在列,而针对每一个部落兵部又一一列举了数十条发动战争的可能性,同时又一一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对策,最后洋洋洒洒数万字,仅仅是奏疏就摞了一人多高。
而御史台的弹劾奏疏同样也很复杂,大致与兵部的情形差不多,其弹劾的对象遍布东、北部几乎所有藩镇的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弹劾的理由倒是很简单,只一条:戍边无力,隐瞒军情。
李忱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疏,不由得微微一笑,而后只说了一句话:“朕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望着拂袖离去的陛下,群臣面面相觑,但随即只见王归长又折返而来,望着群臣说道:“陛下有旨,宣白敏中、兵部尚书杜让能、御史中丞封敖麟德殿问对!”
三人闻言当即领旨转往麟德殿,当进入麟德殿之后,还不待李忱赐坐,便只见白敏中率先问道:“关于河北一事,陛下可......”
“朕知道!”不待白敏中说完,李忱便打断道。
三人闻言后相互对视一眼,白敏中紧接着问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李忱先是示意王归长赐坐,而后面带微笑地说道:“这一切皆是李浈所为!根本没有什么藩贼入侵!”
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而李忱这才将河北发生之事一一说与三人,而后只见白敏中若有所思道:“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为何不降罪于李浈以安抚王元逵?”
闻言之后,只见杜让能开口说道:“白相此言差矣,李浈何罪之有?若说有罪的话那也是安平县令与深州刺史,李浈不过是救父心切罢了,难道还要等着李承业真正死在深州再来请旨么?”
说罢之后,杜让能转而冲李忱说道:“陛下,臣以为李浈忠孝可佳,不应治罪!”
见封敖不言不语,李忱笑问道:“此事御史台怎么看?”
封敖想了想答道:“臣以为如今我等只是道听途说,待将那李浈与一干人等召入京城交由三司会审之后才能决断!”
李忱闻言之后想了想,问道:“诸卿以为河北三镇如何?”
三人不明李忱此问所言何意,白敏中率先答道:“河北三镇以卢龙实力最强,辖区也最广,相比之下成德与魏博则要弱了些,而且三镇之间表面虽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却是相互掣肘,这对于朝廷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对于白敏中所言,封敖与杜让能倒是没有反对,所以连连点头称是。
李忱则紧接着说道:“所以换句话说,卢龙乃是三镇中对朝廷威胁最大的,虽然张仲武素来对朝廷忠贞不二,但其已年迈,又有伤病缠身,他在时或许卢龙军还算听话,但他若是不在了呢?谁能保证下一任节度使也能如他那般对朝廷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