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父亲的声音。
对于一个掉进陌生人海,所有人都在强迫他做出不愿意的事情小孩来说,听到父亲的声音,那是多么大的安慰。
然而,父亲的声音冷又冰,大失风度地怒问道:
宣奕!!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滚上来领旨!你还等什么呢!
……
宣奕的喉结动了动。
原来……父亲要说的是这个啊……
原来……父亲也是那些要逼死我的人中的一个啊…
宣奕心坎落了一滴血,但不知怎的,心中反而划过了一丝轻松。
也是了,好歹是皇上嫁女,陛下肯定早就和父亲说好了。
怪不得那日父亲那样震怒,饶是把我打死,也要绝了我的念头呢,原来是给我找了这么好的下家啊。
宣奕心中胡乱想着,眼角的泪花中泛起了一丝嘲讽。
然而宣郢的怒吼还在耳边,就像是骇浪一般拍着宣奕的耳廓。
宣奕!你若是今日抗旨,宣府满门七十一人都要陪你死!白泽不惑港二百余族人都要陪你大乱!你就是成亲第二日死了都行!现在你给我立刻上来接旨!
宣郢越吼,宣奕反而越平静,就好像是爬上山顶的时候很害怕很紧张,但是真的站在悬崖边时,却反而心静了下来。
那一刻,上千道目光全都集中在宣奕身上,宣奕眼前,确实另一个人。
一个根本不在场的人。
那样明媚的阳光,却都没有他怀中那人的笑容有温度。
她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抱起来比小猫还轻。
她被泼了满身的脏水,又在深冬的杂物间冻了一整日,在宣奕的怀里抖得像筛子一样。
狼狈,太狼狈了,狼狈到宣奕都看不下去出手相助了。
她却努力仰着头,努力笑,努力想把脸上的污渍擦掉,却手比脸脏,越擦越脏。
她的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她却笑着说:“少爷,我不冷,真的不冷。”
虽然所有的努力都让她显得愈加可怜巴巴,可她的笑容却让所有的不幸都显得那么苍白与荒唐。
那笑容很明烈,像是在肆无忌惮地宣誓:命运你这个狗杂种!你不是要碾死我吗!行啊,现在你碾碎我的身体了,但是你就是碾不死我的心!
我就是要抱着所有的悲惨肆无忌惮地活,肆无忌惮地笑!
你尽管堵死我所有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