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有关,如果硬扛,自家也会出事。罪民这边一直晾着那人,交待柜台和伙计,此人或是个找茬的,他想住就让他住,要什么给什么,绝不怠慢,但离店时须让他所有钱都照付,付不出不能走,如果他闹就拿他去见官。本是笃定这人没别的能奈何我二人的招,才来生吓。哪知没两天,大清早贺庆佑的大小子到罪民家拍门捎了个口信,说他爹让他转告,约了人去城外聊话了。傻孩子又哭着说,昨晚上他爹收了个条儿,看完立刻烧了,在床上翻了一宿,天没亮就走了。他奶奶和他娘都被吓着了,他替他爹圆谎说是帮卓伯父办事,但得和罪民问个实话,他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落在别人手里了。
“罪民一听,头壳里嗡一声,恨不得把贺庆佑这大傻子捶一顿,真太好了,自己招认,把最大的把柄送给人拿着!罪民还得替他遮掩,跟他家大小子说确实是帮我办事,是我有点江湖小纠纷不敢让家里知道托了他爹。等贺家小子回去,罪民立刻也去了城外,贺庆佑和那人二里坡的烟波亭见面,罪民到后,远远瞧见贺庆佑正跟他聊着呢。罪民藏在一棵大树后,只见他俩还借了纸笔,签了什么,恨得差点把树薅了将贺庆佑砸明白。他这张纸一写,直接把罪民也拉进去了。于是待贺庆佑走后,罪民直接截住了洋洋得意的蔡三,说,不管他是人是鬼,贺庆佑认了的我可不会轻易认。他阴笑几声道,早知你会这么说,姓贺的连契书都写了,什么都招了,你觉得自个儿脱得了身?当即把贺庆佑跟他签的那玩意儿掏出来展开。罪民瞅得两眼一黑——亲娘啊,贺庆佑那蠢驴球连手指印都摁了!其实罪民已知脱不掉了,只是这人奸滑,若直接和他要跟贺庆佑签的契书看,他或不会给瞧,额外再多讹诈。如此这般直接见着,罪民便认了,同他说,既是如此,我也照样跟你签一份罢了。”
燕修问:“契书是什么内容?”
卓西德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呈上,燕修看过,放在案上,桂淳探身拿起读了一遍,接着递给柳桐倚和张屏。
张屏凝目细看,只见契书的内容与贺庆佑的那份一致,只偶有几个写错了涂改的字不一样,另一人的名字与签名变成了卓西德,也同样按了手印。左侧边缘有散材和卓西德的签名各一半,右侧有两人的指印各一半。
桂淳又感叹:“讹诈竟能流水付,某今儿也是开了眼。这人倒有长远计较,可惜命不够长。”
卓西德道:“实话说,罪民觉得他能答应这样的条件也可疑。可恨贺庆佑太不禁诈。”
燕修仍只盯着卓西德问:“六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你们每年怎么交付?”
卓西德道:“第一年是签契书的次日傍晚,罪民仍到城外二里坡的烟波亭里给他。按黑路的规矩,给的有碎金散银,有各个钱庄的小票。但罪民在城外没产业,总出城的话,家仆与城中的熟人都会生疑。于是问他能否换个地方,他先说要么直接搁他住的那间房里,罪民说不成,正因客栈是我开的,我在客栈里走动说话都会被伙计瞧着,他们生怕看漏了我的一个眼神。上茅厕身边都有人。若老让伙计们都退下,独自往某位客人房中去更会惹人猜疑。与他商议再换了个地方,离这里几条街外有条小巷,往里去有几座没人住的小破院……”
桂淳诧异:“丰乐县还有没人住的小破屋?我以为各处皆被谢大人整治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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