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雄手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望远镜。郑芝龙的船阴魂不散呀,昨晚靠着夜色以为可以摆脱他们的追踪。但天亮没多久,在远处薄薄的雾气中,仍然出现了三艘郑芝龙的船。发现他们后,便在三四里处不紧不慢的辍在后面,而且每隔一个时辰朝天发射一枚烟火弹,很明显在召唤附近的郑氏船队。
两天的海上逃亡,船只各自星散,人员皆疲。昨晚,又有一只海沧船跑失。前几日还有十几条船,七百多条龙精虎猛的汉子,而如今,仅剩四艘船,三百多兄弟,折损大半,可谓损失惨重。
曹雄吩咐一声操帆手和瞭望手,注意周围情况,发现任何敌情,务必第一时间跑来告知他,便下了船艏,往船舱走去。
一进船舱,里面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地板上躺了近二十余伤员,一字排在舱室里。呻吟声,呓语声,还有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惨叫,以及疼痛难忍的咒骂声……显得有些触目,也有些狼藉。
“老鬼,大郎……他怎么样了?”曹雄走到舱室内,挨个俯下身子查看兄弟们的伤势,最后走到最里面,蹲在地上,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汉子。
“情况不太好。……虽然昨天把伤着的胳膊截了下来,血也止住了,可他一直烧着,……而且,伤口有溃烂趋势……”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的男子摇着头说道,“……至于能不能挨过去,就看他命硬不硬吧。”
地上的伤者是陈大郎,在那晚船只突围时,被郑氏船队的火炮击中,高速飞来的弹丸当场将他右手齐肘打断。一个身强力壮武艺不凡的汉子,在火器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曹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陈大郎是他几年前从登州水师里一起带出来的,打生打死这么几年,没想到要折在这里。再一想到昨晚失陷的十来条船三四百个兄弟,更是心痛如绞。
“刘香,我操你祖宗!”曹雄低低地骂了一句。他对郑芝龙一方倒是没多少恨意,虽然所有的折损均是对方造成的,但那毕竟属于两军交战,你死我活,怨不得他人。可恨那刘香,苦战中途,忽然转身而逃,让他们陷入极其险恶的境地。要不是见机的早,立刻突围,说不定所有的兄弟都要交代在那里,被郑氏船队一举围歼了。
“曹爷,得想个法子,找个地方歇歇。……要不然,受伤的兄弟多半……”彭老鬼忧虑地看着地板上的伤员,海上航行,自然是条件疏漏。彭老鬼,是曹雄部唯一的大夫。以前只是一个看马的兽医,后来偶尔给人治治外伤,虽然水平只是二把刀,但对于海盗来说,他就是所有人的精神安慰,也是受伤后活命的期望。
“……找个地方歇歇,能去哪儿歇呢?”谈何容易呀,郑氏船队一路紧追,根本容不得你喘息的机会。除非,你降了郑芝龙。可就算你降了,就一定会活命?他们都来自山东登莱,恐怕多半不容于以闽粤为主的郑氏,要么被屠戮泄愤,要么以后被当做炮灰送死。这贼老天,硬是不给俺们活路。
曹雄默默的走出舱室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心中默念着,赶紧天黑吧,好老子甩脱后面的尾巴。
转身出了舱室,又来到底舱,想看看船上的粮食淡水,以及火药弹丸地储备还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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