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再见到她,才一点一滴想起一些。
此时,驿馆上房里,李姝媺一身白狐氅衣,慵懒地靠坐在暖榻上,房间里酒香四溢,正是从她手里的酒壶中散发。
李姝媺从小便是个美人,从前的她,像那夏日里灿烂的阳光,笑起来,光芒万丈,也是她从小最喜欢的姐姐。
她是先帝的独公主,真真正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谓是呼风唤雨不为过。
哪晓得,被最亲爱的人,送去相隔几千里外的安南小国,嫁给一个又丑且残的小世子。
上一世,她远嫁之后,沈露华给她写了无数封信,如石沉大海,直到后来听到安南国内乱,她客死他乡的消息。
而今重见,眼前的人,又仿佛不是她。
这眉眼冷艳,气质慵懒的华服女子与当年那个爱说爱笑,热情似火的少女扯不上半点关系。
许是她酒喝多了,眯着眼瞧了她半天,方才不太确定地说了两个字,“露华?”
“姝媺姐姐,是我!”
“啊……你变了好多,我竟没有一眼认出来。”李姝媺笑着,那笑清冷凄然,没有半分暖意。
沈露华着的男装,与过去区别自然是很大。
她走过去,在暖榻边坐下了,夺过她手中的酒壶,搁回身边的案几上,“听说一路上,你每天都要喝酒,酒这个东西,喝多了伤身。”
李姝媺又笑了:“我都这样了,伤不伤,有什么要紧?”
“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才不过桃李之年,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
李姝媺眼神迷朦,状似喃喃地道:“我还回得去吗?还能从哪里开始?”
沈露华明白,她是指,再回不去过去的母女关系。
太后当年逼迫她嫁去安南时,母女二人的关系便决裂了。
李姝媺又拿起那酒壶喝了一口,“听说你也嫁人了!在路上听他们说起过,叫宋什么来着?”
宋铭是在李姝媺和亲后回的上京,因此,她并没有见过他。
“宋铭宋彦卿。”
“啊!小时候你跟我说我,原来的庆国公府,你们自小定的亲,他们家不是被抄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这一路半醉半醒,甚少关心旁的人和事,完全不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人所救。
她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你可知此回接你回京的是何人?”
李姝媺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带着一丝冷艳,狂野,和诱惑,她冷冷笑说:“管他是谁呢,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