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鬼切学习的我,也总是会被源赖光用那种不咸不淡但就是很讨人嫌的语气挑刺,挑来挑去,烦人的不行。
我又没本事跟自己的顶头上司顶嘴,只好忍气吞声的问:“那您觉得,我该怎么改正?”
“……”被反驳了才发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族长大人微笑着沉默了一下——我敢肯定他是在现编台词——很高深莫测的说:“自然要根据个人的状况决定,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鬼切还在旁边满脸茫然的无脑吹他主人:“主人说的对。”
……你们赢了,真的。
第二年的春日将尽时,早就该离开的鬼切终于拖不下去,披甲束发回到了他的战场。我也结束了最基础的内容,开始跟着源赖光做事。从在他书房打杂——整理文件研磨打扫之类的——开始,一点一点学着他的手法分析问题,去思考,去感悟,去改正……
源赖光就像是我的第二个老师,虽无师徒之名,其居心、目的也甚为叵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我的成长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也因此,我对他总是很有些尊敬,平时跟在他身边时,也相当自觉地把自己放在更下一级的位置。
鬼切被源氏的族老们蔑称为“黑色的野犬”。而因为我的这种态度,想必,不为我所知的我的“爱称”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用在意那些老家伙的想法。”在第三年的春天——我终于能跟着族长旁听源氏族老们的会议的时候——一次会议结束之后,族长这么跟我说。
我合理怀疑他的未尽之语是“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看破不说破,这是我这两年学到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心里诸多腹诽和揣测,我都很有眼色的没有开口说出去。
对此,书翁老师——是的,他还留在这里——的评价是:“终于聪明一点了。”
族老们的会议是我在源氏生活的转折点之一。
从那以后,我开始跟着族长在源氏之外的地方周旋,贵族、平民、阴阳师,甚至是皇族之间。像从前的鬼切一样装扮的光鲜亮丽,像从前的鬼切一样沉默而矜持的站在源赖光身侧后半步的地方。
我的礼仪是由鬼切教导,自然和他相似颇多。时日久了,就渐渐流传出源氏又收服了新的兵器的传言。
此时的我已和萤草没多少相似之处了。那个据说怯弱自卑的、身负巨力却不自知的可爱的小姑娘总是给人以草木的清新之感,我却总是面无表情,即使身量还是那么矮小,见到的也总是恐惧和忌惮的神色。
“源氏的兵器。”檐下独坐时,我曾细细咀嚼这个形容,想起第一次见到鬼切那天,源赖光给我们相互介绍的句子——
“未来的同僚。”
利刃,妖兵,同僚。
原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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