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鸿听着老师的诗篇,不久又晕晕乎乎,完全无法领悟。
他很自责,觉得自己悟性太差,愧对恩师的赏识。
科举之前,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天才,在楚郡他有狂傲的资本。从小到大,他都比同龄人明显更有天赋,七岁就开悟法家,在楚郡辩法,未尝败绩。可到了京城,跟那些同样出众的各地才子一比,他顿时就没有那么出色了。一度他有些消沉,都不敢奢望能考中什么好名次,只求能中进士就算得偿所愿。
直到被祭酒收为徒弟,让曾鸿再次燃起他是一个天才的骄傲,不然为何祭酒能看中他。这是祭酒啊,太学的传奇人物,也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当年跟徐谦、孟曾一起,号称儒门三杰。
虽然曾鸿是法家,但历史上不乏摆儒家为师的法家先贤。儒家是百家之师,向来因材施教,不会拘泥于学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拜师后,祭酒这个儒家高手跟他讲诗,但相信老师必有用意,他也就耐心学习。可是一早上毫无所获后,曾鸿对自己的怀疑又出现了,难道?
他看了一眼祭酒,打消了怀疑:祭酒怎么可能看错!
他已经不相信自己,转而开始相信别人,如果祭酒知道他所想,恐怕要吐血。
……
刘知易就很坚定,相信自己相信的,怀疑自己怀疑的。他不相信儒家的道理,就是不相信,哪怕儒家的学谕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相信。有道理就是有道理,没道理就是没道理。
学谕跟自己讲了一篇中庸之后,出去又进来,这次十几个儒家上舍学子都进来了。他们盘坐一圈,开始听学谕继续讲学。
刘知易马上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儒家气势压迫,十几个儒家高手的气势连成气场,刘知易感觉自己仿佛汪洋里的小船,随波逐流,随时都可能倾覆。
但这艘船就是这么硬,任凭惊涛骇浪拍打,就是不为所动。反而祭出法家气势抗衡,相对儒家,法家简单多了,犯法就是犯法,合法就是合法,虽然也有模糊的边际,但只要用法理来辩,总是能辩的清楚的。
儒家不一样,正说有一套逻辑,反说还有一套逻辑,让人摸不着头脑。
又讲了一篇《大学》,刘知易非但没有领悟,反而法家真气在对抗中有所增益,变得更加坚定。
《大学》讲的是修身治国的道理,但其中并没有严密的逻辑,什么修身才能齐家,齐家才能治国,治国才能平天下,这完全是悖论,之间并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其实似是而非。刘知易见过太多相反的例子了,太多成功人士,家里一地鸡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术业有专攻,在事业上可能如鱼得水,可将精力都投入事业上,无法兼顾家庭,老婆跟人跑了,儿子性情乖张,这种例子太多了。唐太宗李世民,家庭关系混乱,杀了哥哥、弟弟,逼迫父亲让位,可谁能否认他在治国上的功绩?
刘知易刚刚在心里将《大学》的道理否定彻底,房门又被推开,一个坚定的步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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