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马屁精,还有个表弟是师部直属炮兵营的营附。去年日军进攻第七师,黄寄良的营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击溃,是我们营拼死给他擦的屁股,张铁脸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后来查出他指挥严重失误,本来该法办的,这时候他姐夫平时上下打点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结果只是停职三个月,等部队重编满员后又继续回去混,而且既然在战场上没戏,他索性就放纵到底,不管部队到哪里都不放过寻花问柳的机会。
这次我坏了他的好事,而且大战当前军纪极严,他当然不会放过我。
于是我说:“黄营长,你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黄寄良狠笑一声:“你杀我的参谋,别说是我,就是军需处高处长也不可能饶你,何况你还是个逃兵,枪毙你天经地义!”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说道:“我不是逃兵!”
“不是?你连里那拨人现在就在我这儿,你敢说不是你让他们撤的?”
我愣了愣,随即长长出了口气,完全没有被出卖的感觉,因为本来就是我下的命令。我很高兴那二十几个人都活着,只是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原来高旺德早知道这事,也许从他在冯集第一眼见到我时,就开始盘算要弄到我的玉。那块玉在战前我就把它和一堆别的东西混在一起,存在了某个县城最有信用的商号里。
我知道国军的军规,有资格处决至少要跨两级以上,也就是说营长是没权力枪毙连长的,但我也清楚既然杀了高旺德,这种规定也没什么用了。
于是我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就少废话,来个痛快点的。”
于是我被押了出去,外面看上去应该是个不大的镇子,这个营现在就驻扎在这里休整。短短几分钟后,被五花大绑的我就身在了一块类似刑场的空地上。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不顾一切冲到我身旁抱住我的腿大哭,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张铁!
“连长,我们找不到自己的营部,撞到这里来了,我对不起你啊——”
我只是笑笑,也只能笑笑,我连起码的拥抱他都做不到:“没事,弟兄们还好吧,项大炮呢?”
“他们说我们是逃兵,一定要办我们,大炮说是他下令撤的,于是他们要枪毙他,我…我只好说是你下的命令,他们把大炮关起来了。我对不起你啊连长…”
“没事儿,只要你们没事,老子我就高兴。对了,能不能帮我个忙?”
“连长你说,什么我都给你办。”
我压低声音:“替我收个尸,埋在镇子的外头。”
张铁眼睛里闪过一丝光,突然立正敬礼:“是!”
黄寄良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史有义,我看你在战场上是条汉子的份上,让你和你的兵道别,你可别嘀嘀咕咕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