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们了。”程方愈在走近。虽然此刻他手中已经没有兵刃,可这一双手却比世上大部分的手都更可怕。
欧阳信却走上前去,“等一等。”
“怎么,你们还有话说?”
“哼,程方愈,你虽然已经忘了我们,但我们兄弟三人,从没一刻忘记十八年前‘彻骨’的旧恨。今日我们技不如人,命丧你手,无话可说,但你至少要听过了我们兄弟三人的名姓!”
程方愈若有所思,“十八年前……”
“我这兄弟,叫石志坚;方才死于你手的,是吴天童。我,叫欧阳……”
他说着“欧阳信”三字,忽然和身整个向程方愈撞了过去。他身法奇诡,自有一套贴身窒人的本事,只苦于没有机会近身。此时虽知机会极为渺茫,可反正已是必死,又为何不最后一搏?
一旁石志坚方反应过来,阻之不及,已是心胆俱裂。程方愈手上的劲力何其厉害,近身之下,若叫他一爪穿身而过,只怕就连心肺都能掏了出来。他不及细想,双手双匕,也和身扑了过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也便是在这个刹那——程方愈已经准备出手的刹那——他忽然听到一缕风声。风声是从脑后传来的——从吴天童死去的方向。它来得如此之迅,迅得程方愈听到的瞬间,一缕柔息已化为飓颱之厉。他再顾不得了那两个亡命之徒,只因他再不躲闪这道风,就也要亡命了。
虽然倒转纵身而避,可飓颱之后,一线血色还是从他颌边渗了出来。一柄匕跌落地面,欧阳信、石志坚心头大跳,倏然抬头——是不是吴天童还未死?是不是他以“彻骨”相掷,救了他们的性命?
江心的红晕已经稀释了,望不见半点波浪,只有岸边一人多高的半枯蓼草次第摇曳着,像刚刚放走了什么秘密。程方愈没有立时回头,反而坦然俯身拾起匕——匕很像方才杀死了吴天童的那一把,但并不是它——并不是“彻骨”。
他忽然笑起来。“我还在担心今日是算错了——幸好,幸好,你还是来了。”
他终于转过身去。岸边,那个和蓼草一样灰暗的影子终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现出了身形。
欧阳信和石志坚的剧跳的心沉落下去:不是吴天童。可比沉落更多的还有震惊,只因他们从没想过,在今天,此时此刻,他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凤鸣公子。”他们在他走近了之后,很自然地靠到了他这一侧,不无警惕地怒视程方愈。
程方愈与沈凤鸣,论起来只是一年多以前在鸿福楼上有过短暂相遇,甚至不曾有过正面交锋。可这一次相见,四目相交,不知为何,两个人却显得并不那么生分。
“好久不见了,沈公子。”程方愈抹了抹下颌的血,嘴角牵动,“你这份见面礼,倒是有点惊心动魄。”
“是你。”沈凤鸣表情阴鸷地盯着他看。
“当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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