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30日。东经171°、南纬76°,罗斯海上空。
商珷。
即将迎来六月份的南方大地此刻已有冬天的模样。极地的太阳不再高升,南极洲周围的海洋表层慢慢结成了厚达几米的实心冰块。而在这冰雪皑皑的南极大陆之下,是庞大的水文网络。巨大的水体不因地热和压力而冻结,它们有些互相联结,有些则完全孤立,从古老的年代至今数千年冰封。
气温骤低,风力强盛。
云端之上,他身着一袭黑色披风,孤身来到老地方。
风力强至几百公里每小时,但他的披风却垂着,死神一样安静。伸出手,第无数次试探她摆下的掎角之势剩余的强度。多少次,修长的手指刚触碰到无形的长线,就被火辣辣地焚烧,焦灼的痛感,一次次磨灭他的耐心。从计划正式实行到现在,一切如他所料,这灼烧感已然显著减轻,慢慢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然而,越是这样的尾期,越让人坐立难安。
而这一次,再无痛觉。
他将手来回越过她设下的死线,良久才敢下论——断了。
断了……结束了……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锋芒,低眼俯瞰这个世界,有股狂笑的冲动。左胸膛剧烈抽搐了一下,扑通,扑通,竟兀自忐忑起来。
他平稳无声地落在罗斯海的冰面上。从这个视角看,沉静的大陆山海一色,煞是美轮美奂。海面的冰不过几米厚,但再往前,冰层的厚度可达千米。
在他的脚下,穿过厚重的冰盖,便是未结冰的水域。水域再往下数千米,生命的气息变得寂寥。就在这沉寂的大海深渊里,横亘着一片理论上讲不可能出现在此的硕大冰层。
这片冰域厚达二十米甚,横铺开来,一眼望去看不到边,冰层透明光洁,隐在这深海里仿佛与之融为一体般不露痕迹。
冰层再往下,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古老无边的混沌。
苍茫的海域里,悬浮着两块相距遥远的冰体。
巨大的寒石之中,男人早已冰冷的躯体,依旧完好无损。而他的面容,比冰更显苍白。凭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他的生命就这样像细线一般被拉长,在有与无的临界游离了十几个世纪之久。对她的爱,是他于混沌中唯一的支撑。可是现在,在多少次险些消亡之后,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生命的气息总有断绝的一天,把这一天的到来延续到现在,他已尽了全力。
终于,结束了。他在彻骨的寒石之中,流下最后的泪。所有的意识,涣散了,走远了。而四周依旧死寂,谁也不知道这样暗无光亮的世界何处是边界。身之所感,全部是沉沉的寒气。比死亡更毛骨悚然。
另一边是同样的阒寂。
她安静地囚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巨冰之内。两千年,蓝袂悄无声息地褪色,淡淡的蓝,一丝丝渗入到寒冰里,漫长的光阴又将它浅浅晕开,使这囚室看上去,好若无瑕的蓝水晶。而她宛在这水晶中央,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