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街边过了,琐碎的声响穿过紧闭的窗牖,萦绕在碧凝耳畔,却比万籁俱静更容易让人陷入沉思之中。
她坐在空掉的杯盏边,心里像被一颗木塞堵住。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地奔赴北平,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父亲的囚禁,乔舒易的劝谏,都没能将她阻挡,从南往北的漫漫汪洋也没有消耗她一丝一毫的底气。
可是如今,姚碧凝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惫。如果说瑾娘之死还可以勉强归罪于云辙的冷血,裁缝李的罹难却与她脱不了半点干系。
她的指尖扣在手包柔软的皮质上,里面那一张名录是裁缝李以自己的生命为引,完成的一环线索。直到看见这份名录,姚碧凝才幡然醒悟他前往津城真实的目的并非替母亲求药,亦从来不曾打算隐瞒自己的踪迹,那个被差遣的送信少年,只是用来吸引她注意的诱饵。
他用无声的行动传递给了她足够的讯息,从蔷薇纹样到津城烟土,莫不如是。只有刻意留下的蛛丝马迹,才会让沈君南有迹可循,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不易察觉的方式了。
姚碧凝的目光虚浮地散落在青瓷釉面上,心中涌起冷冽的悲哀。裁缝李一定知道,他会死在最后一家药铺的门口,以最直白的方式,完成他的告别。
她见识过云辙的手腕,也就理解了裁缝李必死的决心,只有他用生命画上结尾,才不会打草惊蛇,那份名录方能实现它应有的意义。
但是碧凝不明白,即便母亲受困于北平,裁缝李何以对云辙恨之入骨,乃至献祭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了。
黄昏的街道上笼罩着晚霞的光晕,归巢的鸟雀镀上寺里的金身。一天是这样结束的,她和影子共同走在悠长的石板路上,天光愈发地暗了。
“吃过晚饭了么?”陆笵站在车窗边,指缝间夹着一支雪茄,灰白色的烟腾腾地散在院门屋檐下的黄色灯光里。
“我不饿。”姚碧凝瞥见他手里的烟,补了一句,“伤口都还没有愈合,少抽烟。”
“只点了,没有抽。”陆笵抬了抬手,暗暗的火星在风里仿佛寂灭,须臾复燃。
“不抽你点它做什么”姚碧凝注视着烟灰剥蚀的过程,嗓音很轻。
陆笵抵着车身摁灭了雪茄,将半截重新收回烟盒里:“计算时间,你回来得比预期要早。”
“你已经知道了”姚碧凝并不意外,沈君南会告诉她的消息,没有理由隐瞒陆笵。
“比你略晚一些,沈四说,你应该最先知道。”陆笵拉开前排车门,“上车吧。”
“去哪里”姚碧凝虽然问着,已然躬身落座。
陆笵坐进驾驶室里,发动车子:“北月牙胡同23号。”
“我以为你是要带我去吃晚餐。”姚碧凝听到这串地址,脑海中浮现出那座有些颓然的老宅子。
陆笵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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