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偶尔索然无味的吱吱叫几声。
我怀里的这个叫李如意的姑娘终于哭累了,头埋在我的胸前沉沉的睡了过去,由于刚才情绪太过激烈,就算睡着了身体依然不受控制的抽搐,看得我无端难过。
夜晚的江边湿气颇重,江面隐有雾气升腾,偶有江风吹过,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此地四下皆是旷野,我找不到东西给她御寒,只能把她抱的更紧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我对她并无好感,且她是风尘女子,从人格上我是对她有所轻视。
但听了她的经历后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虽然我和她的经历并不相同,但她在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那种孤立于世的寂寥,和生而为人的无助我却深有体会。
但显然她的人生比我更加惨烈,虽然我们都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但至少我还有几个知心朋友,而她,甚至连名字都无人知晓。
夜更深了,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她大概是精神长久处在绷紧状态,一旦松懈下来就连最基本的防范意识都失去了,尽管身处野地,尽管身侧之人并不熟识,她亦可兀自睡去。
我的身体被她长时间倚靠已经有些麻木,但看到陷入沉睡之后她恬静的脸,我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天知道她有多少个夜晚没能这么踏实的休息了。
我遂把她轻轻放倒在沙滩上,脱了自己仅有的衬衣盖在她的身上,好在已是夏季,虽江风偶尔带来一丝凉意,但并不感觉到冷。
我光着上身在她身边呆坐一会也感觉阵阵困意袭来,但眼下已是两难处境,虽然困顿,但我也实在做不到丢下这个精神游离在崩溃边缘的女人独自离去。
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在一觉醒来四顾无人悲从心起就着这一江春水来个自我了结!
我连打了几个哈欠终于挡不住一阵浓过一阵的困意,看了一眼身旁酣睡的女子,索性也在她旁边躺下。
细细软软的沙子接触到皮肤有种异样的感觉,虽不如床榻舒服但也是一种另类的惬意。
我转头看着这个叫李如意的女子,她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忧伤的梦,眉头微蹙双眼紧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话,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明白。
晚风把她的几缕头发吹落到脸上,我伸手帮她拂开,可在我刚把她的头发理好她忽然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握住。
我以为我把她弄醒了,可是见她眼睛紧闭才知道她依然在梦中,抓住我的手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或许她正在做着一个忧伤的梦,或许梦中她正处在一个无助绝望的境地,才会下意识抓住我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
我叹了口气,又是一阵心痛,索性就让她抱着我的胳膊。
既然世态炎凉就让我们两个孤单的人相互取暖,哪怕只有一夜,哪怕天亮之后便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