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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有心缓缓开口,声音凛冽得如同雪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冰晶,眸子里往日的温情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刀刃般的锋利尖锐,一字一句地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报,枉为人子!尽管我是多么不想伤害辛夷,但缘生水起,缘尽灯灭,情深是心,情浅是命。如今缘尽如灯灭,我和她的情分也只能止步于此。洛岩兄,你说的对,仁慈不过是尘垢粃糠,不仅百无一用,还会让你的仇人抓住你仁慈的弱点,榨干你的每一滴血,把你当做废物处理掉。废物就应该区分出来,废物不配为人!刚才,我脑海里一直不停地袅绕着两个声音,一个嘶吼着‘憎恨吧’,一个咆哮着‘算了吧’……我不想放任大仇不报,一生只能丑陋地苟且偷生。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一辈子都活在自责的噩梦里!百善孝为先,我娘去世得早,祖父过世后,家里就只剩我爹和我两个人,是他又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长大。我爹的木匠友人都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够金榜题名,他日为官一方,光耀门楣,亦或是子承父业,在木匠行业做出一番更大的成就。但我爹不一样,我娘去世之后,他见我从小就喜爱绘画,便送我四处拜师学画,让我能够有机会去追寻梦想。生为他的儿子,若我不能为他报仇雪恨,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听到卢有心这番话,孙竟起认同地点了点头。
卢有心的声音愈加冰冷,接着说道:“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之前我和我爹就是太过仁慈善良,毫无防范之心,没想到王玺会如此心狠手辣,竟在‘龙宫’建成后杀人灭口。王玺正是利用我们父子俩的仁慈善良,从一开始所谓的许诺,事成之后却在酒里给我们下药,想要杀人灭口。这阴狠毒辣的老贼王玺,机关算尽让我爹无辜魂断龙州宁武司,我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这一次,辛夷她不能怪我选择上京告御状,怪只怪她和她父亲王玺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不义在后。我没错,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道!”
卢有心话毕,孙竟起欣慰地笑了笑,他对卢有心的一番劝说没有白费。孙竟起端起酒碗,主动与卢有心碰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是一个血性男儿该有的样子!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丢,唯独气节不可丢。卢弟,你知道吗,当年我从监牢里越狱逃出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即刻亡命天涯,而是杀去那个陷害我的奸人家中,将他活生生砍了二十多刀,把他砍死了……”
孙竟起的嘴角浮起一抹快意的微笑,如冬天烤上一盆红炉火的舒适,夏天吃上一盘冰镇鸭梨的惬意。
卢有心大吃一惊:“洛岩兄,你逃狱出来后,官府不是应该满城通缉你吗,怎么你还能大仇得报?”
孙竟起的微笑逐渐蔓延开来,得意中夹杂着一丝狡黠:“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官府的人发现我逃狱后,立马布下天罗地网,要将我缉拿归案。他们料想我定会立即潜逃出城,便在每个出城的城门安排衙役,想与守城门的守卫一道将我逮个正着。他们以为人天生都贪生怕死,但凡逃犯必定会落荒而逃,哪里还会想到什么报仇雪恨。然而在我心里,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哪怕是和那个陷害我的奸人同归于尽,我也必须把这深仇大恨给报了!那日,我从狱中逃出来,一刻功夫也没耽搁就直奔那奸人家。到了他家,我悄悄从后院翻墙潜进去,那奸人一个人在家中,桌子上还留了一张字条,说是中午他喝醉了,他妻儿叫不醒他,便跟着他岳丈外出省亲去了,怕他醒了不知道,就留下了这张字条。真是天赐良机!那奸人满身酒气在卧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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