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吐出瑞脑的香气,晌午的阳光最烈,贤妃咬了口宫人奉上的无花果,觉得甜了嗓子,于是又喝了口茶润润喉。
赵钦不知她此时过来是为何,但他素来是个宽和有耐心的君主,于是只与她闲话家常。
“小厨房做的稣酪不错,你也尝尝。”
“是。”贤妃柔声应了,将桌上那一碟平整的酥酪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她一向颇具耐心,切稣酪的时候神情凝重,像是郑重地对待某种艺术品。待最终切出她满意的形状,吃了一口,心里觉得忝足了,也感觉到陛下的耐心就要耗尽了,方抬起头道:“臣妾得知了一些有关赵侍御的传闻,觉得或许陛下想知道,便想着来与陛下说一声。”
赵钦依旧温文,只是声音里浸出了一层冷。
“若朕不想知道呢?”
“陛下。”
她似是叹了一声,仗着潜邸旧人的情分与胆量,眸中含了某种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情绪,平视着他。
“陛下,臣妾什么都不争,只要嘉儿平平安安长大,臣妾这一世的心都能放下。陛下,她就是她吧。”
她就是她?望着她似是探求的眼神,赵钦竟笑着叹了口气。
“朕猜你也知晓了,你从前心里眼里只有朕,后来倒是渐渐冷下来。这样也好,对谁都好。是,她就是她。”
“可是她们不知道啊。”
明明以为自己不会伤心,可为什么在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收缩了一下呢。或许这便是多年的一段心事终于放下的滋味了吧,她十分坦然地笑了笑:“刚才赵婕妤来找臣妾,与臣妾说,她听说赵侍御早先在民间时与人定过亲。皇上,既然她是她,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吧。不然恐怕徒增事端。”
其实贤妃这话有些僭越了。毕竟天子的心意不可轻易揣测,但她仍然想小小的赌上一把。而显然,她赌赢了。
赵钦听了她的话,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方道:“嘉儿也是朕的女儿,把你的担心放回肚子里。”
这便是予她承诺了。贤妃笑应了是,苍天可见,从她进福宁宫到现在,没有哪一个笑容比此刻真心实意了。可怜天下慈母心,赵钦见此,亦有半分动容。贤妃目的既已达成,便不再打扰他,乖觉地告退,而赵钦亦未留她。
翌日,赵国公夫人入宫请见。太后素来不耐烦应承赵国公夫人,宫中尚无皇后,赵国公夫人在寿康宫门口磕过头便去了赵婕妤宫中。
赵惜柔盼赵国公夫人久矣,尤其昨日在贤妃跟前折戟,赵惜柔想见母亲的心情就更焦切了些。皇后孝期已过,不过皇上久不来后宫,宫中众人怕触了皇上霉头,依旧不敢做鲜亮打扮。赵惜柔倾城之色,月白色织金遍地缎裙,烟色撒银上衣,发髻只用了一只羊脂玉大簪簪着,蛾眉淡扫,胭脂轻涂,由崔选侍伴她左右,赵惜柔在玉英宫侧殿的小厅里见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