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到了那年末尾,冬月左右,大悲谷封谷已有月余,再没有新中招的人。
医梧生总算得了几分空闲。
那天,花缸里埋的是最后一批无梦丹。
“这无梦丹跟寻常丹药不同,不能沾火,不进丹炉。得用清砂仔仔细细地埋着,埋到三尺深,每日往砂上浇静泉水,嘶——”
医梧生正跟阿杳交代着,忽然感觉脖子后面有点痒。皱眉抓挠了一下。
“水要冻过的最好,切记不可——”他说着,又觉得有些痒,索性把手里的丹药篦子给了阿杳,自己让到一边。
他抓挠了一会儿,感到后颈一阵烧痛,便要进堂里。
结果刚转身,就听见阿杳轻轻“啊”了一声,道:“师父,你脖颈淌血了,我给您拿止血膏涂一下吧。”
抓了几下就淌血了?
医梧生心里纳闷着,摆摆手说:“不用,你继续埋无梦丹,我去房里。”
当时房里有个洒扫小弟子,正在整理药柜和床铺。
见医梧生匆匆进来,手指上还沾了血,慌忙翻了止血膏出来:“先生我帮您。”
医梧生看了眼自己沾了砂又沾了血的手指,没再推拒,在桌边坐下,等小弟子涂药。等了好一会儿,小弟子却迟迟未动。
“怎么了?”
“先生,您……”小弟子的声音有些虚。
医梧生转头,就见他抓着药钵,脸色发白。
“怎么脸色这么白?破皮烂肉也没少见,几道抓痕吓成这样。”医梧生哭笑不得,抓了布巾擦手,正要接过药钵自己涂,却见小弟子手指一抖,药钵摔在地上,止血膏糊满了地面。
医梧生愣了一下,拎了袍摆匆匆进里屋,翻找出两面铜镜照了一下。
他在铜镜里看见自己抓痕深重的后颈,血肉淋漓的程度,一点儿也不像常人手指抓出来的,倒像是利爪挠的。
而在那几道抓痕之下,还有一点残余的墨印,跟大悲谷里中招的人十分相似。
一瞬间,医梧生简直浑身发寒。
他撂下铜镜,翻箱倒柜找出了上一批剩下的无梦丹。
常人来说,无梦丹一颗足以。
他生吞下一颗,衣衫都顾不及换,就在床榻上躺下。一直睁眼躺到天黑,也没有丝毫封魂的动静。
他又从床榻上爬起来,手指发颤地抓着瓶子,倒了一把无梦丹,全部吞了下去……
这次,他倒是睡了,却并非封魂。
无梦丹是他亲手炼出来的,有什么效用他比谁都清楚。中招超过一个月,吃再多也于事无补。
所以,再之后的事,他统统记不清了。
不过就算记不清,他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寄体的邪魔会被惊动,迅速蚕食掉魂肉,占据成为这具躯壳新的主人。“他”依然做着平日每天会做的事情,不会让人看出异样,然后等着饥饿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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