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硬着头皮,徐凤阳也只能强自嘴硬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我选尽了最精妙的文章,为何我的时文本子素来是京畿销量最广的?”
“哦,怪不得尊驾如此自信,原来是因为你的集子销路好。”张寿再次笑了一声,“我看你刚刚拿出的这一册,看题目好像是上一届月华楼文会的时文集子吧?照你在序言中夸耀,以上诸生行文,尽得圣贤之精妙,一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架势,你真觉得如此?”
“是又如何?这集子里不少文章是永平公主也看过的!其余是听到前次月华楼文会的题目之后,不少京畿著名的时文大家做的,绝对是最好的范文!”老鼠胡子翘起下巴,心中不断给自己鼓劲。
就算葛太师当年时文独步天下又如何?这些年他教皇帝,教皇子,那都是不学时文的;精研算经,那更是和时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而制艺时文,就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算葛太师亲自捉刀,他也不信能写出比他选的这些时文更好的文章!
要知道,上个月来评判的不但有解元唐铭,还有两位上科二甲进士,选出的十几篇文章里,他特意打点重金,问出永平公主私下评价最高的几篇文章,这才放在最前头,而且不要命地夸奖了一通,再重金求得几位有名的老进士也做了范文,然后抢在别人前头结集成册。
在这方面,那位公主天赋卓绝,据说当年还小的时候,就坐在皇帝膝头,点过状元,否则这月华楼文会怎会有如此多的士人趋之若鹜?
朝中旧党也不会暗暗扶持这位公主!
“最好?呵呵。”张寿哂然一笑,这才对齐良努了努嘴:“上个月出的题目,是‘夫子之文章’对吧?小齐,你也背一篇‘夫子之文章’范文,给这位徐先生听一听!”
齐良见众多目光瞬间汇聚到自己身上,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诵道:“圣人常示人以德之显者,而不轻语人以理之微者。”
这破题一出,顿时四周俱静。然而,月华楼上的朱莹却听着好一阵头大,见一旁永平公主那脸色简直僵硬如冰,她就不管不顾直接拉住人的袖子问道:“喂,解释解释,什么意思?”
眼见裕妃和太夫人也一块来了,永平公主强忍骂朱莹不学无术的冲动,淡淡地说道:“题目出自论语,‘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这个题目在这月华楼文会,算是相对晦涩的,不能联系实事旁征博引,引申抒发。”
“四书章句集注有云,文章,德之见乎外者,威仪文辞皆是也。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其实一理也。所以,这破题单刀直入,说的是,夫子常常让人看到他那德性显著之处,却不轻易给人讲天理的隐微之处。”
朱莹越听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可当看到下头一大群人面面相觑,她不禁一阵痛快,哪怕齐良接下来的那一堆之乎者也,她顶多能听懂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