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张寿不禁为远方的朱二点了根蜡烛。别怪我推荐你大哥去沧州……以我现在那点名声和权力,去沧州镇不住局面,但你大哥去就不一样了。至于你大哥到了那里,会不会因为朱莹的知情不报而狠狠揍你一顿,那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朱二从来不知道,除却被老爹痛骂狠打,被大哥全方位碾压,被妹妹巧笑嫣然地欺负之外,人生还有什么其他更惨的的事。但他现在知道了。因为他刚刚发挥出十二分潜力,乘风破浪……不,是从岸边那重重围追堵截之下,拼了命跳下水,游上了那条救命的小船!
此时此刻,浑身湿透的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裹着一条破油毡之后,这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岸上那无数火炬。他怎么都没想到,私底下和老咸鱼接触了几次之后,他嫌弃几个护卫跟着太过烦人,于是这天就甩开了他们独自行动,结果就正好卷入了沧州行宫事件!
老咸鱼这家伙的外甥冼云河,便是被解雇又被烧了屋子的苦主之一,阿六救走了两人,他却是自己逃生。当其他忍气吞声的纺工也经历了被停工的风波之后,他方才突然现身出来,振臂一呼,纠集了好几百号人,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出其不意闯进了行宫,直接挟持了大皇子。
于是,老咸鱼这个唯一的亲戚就倒霉了,而和他正好在一块的朱二就更倒霉了。
他倒是想高呼一声,我是赵国公府的二公子,可看那官兵如狼似虎的架势,老咸鱼带他逃跑的时候,他立刻拼了命地紧随其后,这一逃就是整整三天,险之又险混出城,竟然又被人蹑上,然后在最危险的时刻,老咸鱼让他跳水时,他也毫不犹豫下了水……不对,是跳海!
要不是他小时候在京郊赵园玩的时候,被大哥逼着学会了凫水,游泳技能还挺高,就刚刚那段水路,他绝对会淹死!
好容易喘过气,眼见那条小船在老咸鱼的驾驭之下,在海面上如同游鱼一般灵活穿梭,最后趁着夜色摆脱了追兵,朱二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心想自己那会儿要不是跟着跑,兴许会被那些黑心黑肺的沧州官府污蔑成赵国公府暗害大皇子。
这真不是他胡思乱想,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不是从老咸鱼口中知道衙门官府那些乌七八糟的勾当,他真不知道这世道这么黑!
“这次真被你外甥害惨了!居然占了行宫……他知不知道这很可能会被打成谋逆造反?”
绰号老咸鱼的海商五十出头,人本来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可如今浑身同样湿透的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全都贴在身上,越发显得瘦骨嶙峋,再加上那张满是愁苦的脸,一时倒更像是乡间老农。
他稳稳地把小船停在了一处崖壁的凹陷处避风,随即熟练地在一处突起的礁石上系好缆绳,蹲在了船头。盯着那漆黑仿佛蕴藏着巨大风暴的黑夜看了好一阵子,辨认出了几颗熟悉的星星,这才看向了朱二,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