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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葛雍竟是对着大门抬手肃然一揖,张寿一阵错愕之后,不禁异常感动。即便是自己从未谋面的那对夫妇还活着,其实在年纪上也完全是葛雍的晚辈,就和如今一旦看到葛雍便喜不自胜的吴氏一样,他们恐怕也会对着这位名声远扬的葛老太师毕恭毕敬。
可如今他们是逝者,葛雍这一礼,是生者对逝者的礼数,而不是师长对学生父母的礼数。因此,等葛雍行过礼后,他亦是肃然答拜,完全没有往日对待礼节的敷衍。
毕竟,里头那位张寡妇在实质上给了他第二次人生重来的机会,而葛雍则是给他附加了一层最硬的背景——相比赵国公府的未来乘龙佳婿,帝师的关门弟子这一重身份,着实为初到京城的他提供了无穷的助力。
更不要说,葛雍还替他挡掉了一大堆怀疑,单单为此,这样一个老师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葛雍接受了张寿的回拜,这才上前把人搀了起来,却是扶着张寿的肩膀使劲按了按,这才神情复杂地说:“你有了表字,从今往后,我就该叫你九章了。你出身寒门,却因缘巧合卷入了十七年前那场最大的纷争,由此和赵国公府,和皇家结缘。”
“你的身世不知道被人查过多少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以哪怕没有莹莹喜欢你,就凭你这资质才学,我也愿意收你这个弟子,至于别的那些,我葛雍不在乎!我其他那些学生,收进门的时候少说都二三十岁了,哪个不是带艺投师?”
“更何况,你又不是宣扬那些故弄玄虚的东西,而是货真价实地带来了比九章算术更成体系,更循序渐进的算学。我这个老师更是托你的福,出了一大堆的书,害得我现在一见到褚老头就被他嘲讽,说我是盗用学生著作的斯文大盗。”
张寿顿时有些汗颜。他想了又想,最终低声说道:“其实,我那天在国子监讲学的时候,提到了西方在一千七八百年前的两位算学大家欧几里德和阿基米德,其中欧几里德曾经有一部著作《几何原本》,老师那《算学新编》之中,不少定义便是从此而来……”
“哦?”葛雍笑了笑,没再嘲讽张寿事到如今还口口声声说那算学新编是他的,眉头一挑就开口说道,“那你回头把那《几何原本》拿来给我瞧瞧?”
张寿只是给葛雍打个预防针——毕竟即便蝴蝶翅膀扇啊扇,就凭西方传教士的无孔不入,说不定已经有读过几何原本的传教士随商船抵达大明了。这些人现在是语言不通,但天知道那些精通多种语言的传教士在多长时间里能学会中文?
最重要的是,葛氏算学新编中他所用的符号体系,那完全是从太祖年间就开始推广的阿拉伯数字以及拉丁语符号体系,那些传教士兴许看不懂中文,但那些算式他们却肯定能看得懂。虽说这些传教士在大明人微言轻,但他还是要先未雨绸缪一下。
可如今葛雍问他要《几何原本》……他上哪给这位老太师找去?《几何原本》的真正原本早就失传了,而在后世重新编印成的书,也绝对不是一般人会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