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越发哭丧着脸的年轻内侍,因笑道:“小公公听到楚公公这话了?不论你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为吕公公又或者别人鸣不平,于是忿然找我说道这些,还是别人通过你告知我这些,你既然已经把话说了,还让我和楚公公都听到了,那就已经尽你所能了。”
“所以,你不妨努力做好你自己的职责,擦亮眼睛看清楚楚公公接下来的举动,到底是如我猜测的一般,还是如你所说的一般。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得好好活着,可不要被什么人给害了,否则,那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一个笑话了。”
楚宽听张寿用戏谑打趣的口气说起让对方保住小命这种事,他不禁哑然失笑:“张学士你既然这么说,那看来我得好好筹谋一下了,否则让他死了,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幸好我认识他……你是司礼监答应罗三河,我没记错吧?”
见楚宽竟然连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小人物的名字都记得,年轻内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可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番让他简直以为自己疯了的话。
“昨夜的事情很不小,乾清宫这次只怕是要换几个人,我虽说如今只在慈庆宫中执役,但承蒙皇上厚爱,大概还能说上两句话,回头就举荐你去乾清宫吧。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如你这般正义感强的小家伙,应该能活得很好。”
楚宽说着就对张寿笑道:“皇上对于那些嫉恶如仇,惩强扶弱的人,一向愿意宽容几分,当然,前提是他自己立身得正,否则说一套做一套,皇上就容不下了。”
心情大起大落,罗三河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慈庆宫的。而他那高一脚低一脚,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在张寿看来显得悲壮而又茫然,他当然由此更佩服楚宽这手段高妙。然而,他还没开口,楚宽就对着他点了点头。
“说实话,从之前来看,张学时你对我素来是无事则敬而远之,有事也就是彼此传个话,谈不上交情。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对我是刚刚那番评价,虽说我在宫中呆了三十多年,别说吕禅这样的干儿子,就连所谓的干孙子也有,同僚下属更是无数,却还不及你懂我。”
领着张寿往里走时,楚宽仿佛闲谈似的是说着话,而且也似乎并不在乎张寿到底如何想的,一面走一面满不在乎地说:“想当初若非太后,我大概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王府门外了。虽说无论是什么年头,贫民把无力养活的儿女扔在富贵人家门口很常见,但我不能接受。”
“哪怕我生来确实有缺陷,但那并不是父母弃养的理由!若是不想生,在孩子落地之前,堕下腹中胎儿就行了,何必让孩子来到人间?”
“而最好笑的是,我在王府平安生活了没几年,就有人以我父母的名义来和我接洽,要挟我为他们刺探王府情报。呵呵,一日养恩也没有,却要凭借生恩要挟我干这个干那个?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生而不养的父母,哪怕不是仇寇,却也和路人差不多,更何况还以此要挟!我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悄悄禀报了当时的王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