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六年,已回京四天的许乃钊,真有股物是人非之感。
如今的朝局跟当年完全不同,朝廷的大多政令虽依然出自军机处,真正掌权的却是端华、载垣、绵渝、肃顺等深得圣眷的宗室王公。加之“举贤不避亲”说起来容易,谁真要是这么做十有八九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这次能回京以三品京堂候补,跟刚由工部尚书调吏部尚书的胞兄许乃普没任何关系,而是现任两江总督何桂清保举的。
大前天下午,曾带着何桂清的书信去拜见过已官居领班军机大臣的同年彭蕴章,结果见是见着了,可彭蕴章的态度既不冷也不热,敷衍般地说了一会儿客套话便端茶送客。
直到前晚跟兄长秉烛夜谈,才晓得彭蕴章刚因为“滥举”被皇上训斥过,加之大沽口南北两岸炮台失陷,朝局动荡,彭蕴章现在真成了什么话也不敢说的“彭葫芦”,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见他这个同年已实属不易,指望他帮着谋个缺那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兄长不好帮这个忙,最出息的同年不敢帮,想到这个三品京堂不晓得要候补到猴年马月,让兴冲冲回京的许乃钊不免有些失落。
在兄长家呆着闷的慌,今儿个一早,带着家人阿德上街转了转,发现京师的粮价高的怕人,正寻思这是不是跟洋人北犯大沽口,海运同漕运一样梗阻有关,兄长家的门子阿忠带着一起来京的钱塘同乡、已去逝多年的前江苏泰州正堂张之杲之子张光成,满头大汗地找了过来。
看着张光成兴高采烈的样子,再想到来京的这一路上,他总挂在嘴边上的那个人,许乃钊下意识问:“光成,是不是见着韩大人了?”
张光成连额头上的汗都顾不上擦,便拱手道:“禀大人,晚生虽没见着韩大人,但总算打听到韩大人现在何处。”
“他官运亨通,现在都做上奉宸苑卿了,自然要在奉宸苑衙门坐堂。”
“大人有所不知,韩大人是官居奉宸苑卿,但不驻奉宸苑衙署,而是驻南苑。”张光成越想越激动,急忙侧身道:“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方略馆的林庆远林老爷,这位是礼部员外郎张得玉张老爷,林老爷和张老爷就是受韩大人之托来拜会大人的。”
想到方略馆隶属于军机处,许乃钊这才注意到张光成身后有两个陌生人,微笑着拱手道:“原来是林老弟,张老弟,失敬失敬。”
林庆远可不敢在许乃钊面前摆官老爷的架子,急忙躬身道:“下官林庆远拜见许大人,许大人吉祥。”
张得玉也急忙上前行礼:“下官张得玉,给许大人请安。”
在上海围剿小刀会乱党时,许乃钊是江苏巡抚,又怎会认得林庆远这么个小角色,更不会认得当时韩秀峰都不认得张得玉,不晓得在林、张二人心目中他是真正的大官,只道韩四派来的这二人懂事,不禁笑道:“二位老弟免礼,光成说二位老弟是受韩大人之托来见许某,不知韩大人有没有托二位稍话?”
为优化阅读体验,本站内容均采用分页显示,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