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板子来。范羌咬牙坚持道:“大哥,不可退军啊,不可退军啊。”声音凄厉,在深夜听来,尤觉可怖。四名匈奴侦骑互相看了看,悄悄地退出营帐,溜上城墙,趁着茫茫夜色,匆忙逃离了疏勒城!
蒲奴单于听了四名侦骑的话,大喜,霍然而起,道:“汉军退兵,正好掩兵追击,击溃汉军,成败在此一举了!”
呼衍王却在冥思苦想,沉吟不决,半晌才道:“单于,耿恭这人,十分胆大,就是遇到十万军,他也是单人单骑,毫不畏惧,为什么突然要退到玉门关呢?我看这事有些可疑。”蒲奴单于勃然大怒,道:“当初我退兵,避汉军锋芒,你不断前来请战,如今我举兵大进,你又说耿恭有埋伏,你究竟是战还是不战?汉军兵少,弃城而走是常事,而且这是侦骑亲耳听到,有什么可怀疑的?”一席话驳得呼衍王哑口无言,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究竟哪里不妥,却说不出来。
次日,蒲奴单于率十万军,浩浩荡荡往疏勒城杀来。行了一天,慢慢可以望见位于半山腰的疏勒城的影子,于是休息一夜。五更造饭,饱食一顿后,匈奴如同强弩,呼啸着往疏勒城杀去。快到疏勒时,只见地上不知抛多少汉军的旗帜、兵器以及生活用物,脚印、马蹄印凌乱不堪,一路往西而去。蒲奴单于细细查看了一番,大喜,道:“汉军真是跑了!听说疏勒城十分险峻,又是咽喉要地,我们先据住城池,再掩兵追击耿恭,无有不胜!”呼衍王也不再有怀疑,道:“正是,占了疏勒城,汉军无险可依,他们在西域便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当下毫无顾忌,大张旗鼓,万马齐奔,不一会儿便到疏勒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全城静悄悄的,城墙上半个守兵也没有。蒲奴单于高举马刀,冲在前端,大喊道:“汉军跑了,杀进城去,将这些帮助蛮子的百姓统统杀掉!”话音刚落,蒲奴单于已到城门边。突然,城墙之上,似有人影,呼衍王眼尖,大惊失色,道:“单于,不可,不可,快回来,快回来!”可是,早已迟了!城墙之上,一名番将模样的人,哈哈大笑,弯马搭箭,嗖地一声,蒲奴单于从马背上一个倒栽葱,掉落下来!
这时,城墙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无数汉兵,纷纷射箭,边射边大喊:“你们不怕汉家神箭吗?”箭如雨下,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疏勒地势狭长,匈奴十万军一半在山腰,一半在山下,无法摆开,簇拥在一起,无处可躲,他们早吃尽了这种苦头,又见单于被射落马下,生死不明,这时一听到这话,一触即溃,纷纷往后便退。呼衍王长叹一声,顾不得危险,纵马上前,一手舞刀,架开飞来的箭,冲入城墙下,拉起蒲奴单于,放在马背。只见蒲奴胸口中箭,血透麻衣,脸如金纸,知道受伤极重,当下护着他,回马便逃。
匈奴前军大溃,牵动后军,全军乱成一团。突然,一彪军从后方杀入,当先一将军,脸如满月,跃马持枪,凛凛生威,身后立着一面斗大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耿”字!这名将军,当然就是耿恭了。他身先士卒,冲入匈奴军中,舞动长枪,左刺右挑,身边的匈奴纷纷落马。李敢随后,手持双刀,恶狠狠地杀来,专往匈奴多的地方去。匈奴早已胆寒,怎么能敌?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地逃,搁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