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这种事,不原本就是要提着脑袋的么?
便慢慢地将头垂下,双手仍握着那铁箭、叫它末端抵在地上,不动了。
随后听到一阵机括声。今夜的风很大,他的发髻被吹散了些垂在脸前,这地道内又光线昏暗,他便微微眯着眼看。
看到十来个弓弩手手持机关连弩,从两侧开着门的牢房中慢慢走出。便心中暗道侥幸——倘若不是刚才记起了哪里不对、脚步缓了一缓而没有再走进去,这样近的距离,搞不好现在脑袋上已经插满弩箭了。
又听得地道尽头有人开口道:“死了么?不至于吧?不是说妖兽中了好几箭还活蹦乱跳么?”
是隋子昂的声音?!
李伯辰差一点就没忍住抬头去看。是他的没错了……且听起来中气十足,似乎身体状况极好。怎么回事?
又听另一个年老些的道:“那毕竟是妖兽……”
隋子昂冷哼一声:“这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随后便有脚步声。似是边走边恨恨说道:“叫你皮糙肉厚,又能怎样?最要紧的是脑子!”
约走了五六步,忽然停下。而后是“啪”的一声响:“谁叫你把他射死的!?就这么便宜他了!?”
另一人低声道:“是、是,小人……”
听声音该是刚才发射铁箭的弓弩手。但他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随后便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噗通”声。
李伯辰一愣——隋子昂将那人杀了?
隋子昂虽不算是个好人,但终究也算是个相对正常的坏人。因心中怒意不得发泄而打骂那弓弩手是正常的,但竟将人杀了,却是李伯辰没料到的。他忽然意识到,隋子昂的声音听起来也略有些异样。
有些癫狂的味道。说话的语调,听起来也很是混乱邪异……难道是被人用什么邪法救了么?
心中起了这念头,他又去看在身前五六步远处将自己围住的那些弓弩手。他们端着开了机括的连弩,并未上前探查自己是否真的气绝身亡了。李伯辰猜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在上面的时候做得极干净迅速、下来之后虽被铁箭射中,却是又吐了一口血才“死”的,那些弩兵因而心生畏惧,担心自己一旦没死透、他们上来查看了,会将性命也搭上吧。
可此时,这些弓弩手听得隋子昂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竟变得更紧张了。甚至有人从额上冒出冷汗,眼睛斜着往后瞟,是想要回头却不敢的模样。
隋子昂从前有这样吓人的么?
过得片刻,便听隋子昂厉喝:“闪开!”
身前的弓弩手立即让开一条路,李伯辰看到了隋子昂的脚——鞋面上覆着铁片,看来也是披了甲。他又用力将眼向上翻了翻,终于瞧见他的模样,忍不住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