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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方耋又道:“唉,将军,这么一说,你刚才真是做错了!他们先来送给你,分明就是投名状。可你不要,他们又去送给常家人……岂不是把人推过去了么!”
李伯辰在屋中坐下,想了想,道:“算了。要不是有你给我说,这些事我现在也未必能想得到。我这人天生不适合勾心斗角,也就不难为自己了。方兄,往后再有这类事,就多劳烦你吧。”
方耋听他说“算了”,显得有些丧气。但听他说了后一句,又露出微笑,道:“将军,这些自然是我该想的。你说得对,成大事者,整天琢磨这些人情往来算什么。”
李伯辰便笑了笑。他说这些话,也不算是自我安慰——譬如两军对垒,若一方士气、兵力、武备都占绝对优势,那当可以堂堂之师决胜。只有在处于劣势、或者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才去想奇计。
其实人与人之间也同样吧。要自己已成真正的北辰,那什么人情、设计都不值一提。与其在这些不擅长的人情世故上花心思,倒不如想怎么叫自己变得更强大些。
何况,有人的地方便有制衡之道。他更愿意相信是外公和常秋梧怕自己太年轻、阅历经验不足,才打算多想些、多谋划些。是为大局,而非私利。
他便站起身道:“方兄,时候不早了,明天我打算去外面看看侯城军和玄菟军,你回去行一行气,早点睡吧。”
方耋应了,又洗涮一番,回了倒座房去。李伯辰坐在堂中,等他那屋的灯灭了,再隔一会儿,才取了魔刀,走到东厢墙边轻轻一纵,跃了出去。
他之前在想白天听到的话是不是那五十多个兵当中的某人说的,可听了孟娘子的话,忽然想到一个人——孙差。
孟娘子口中那个“从前管人管事”的,是不是指他?
当日那个孙差跑去朱厚那里,说小蛮生得貌美。自己见了朱厚之后,他说要将那孙差的脑袋送过来。可该没等他取那人的头颅,就被小蛮“杀死”了。那,孙差该还活着、或许不知道朱厚已将他的脑袋许出去了。
若无私仇,白天听到的那些话,该不至于那样恶毒怨愤的。
得探一探。
常秋梧告诉他那五十多个兵的住址、姓名的时候,其实是给他看了孟家屯的黄册。他记得屯子里姓孙的只有三户,一户户主已不在了,只剩孤儿寡母,另一户的户主六十来岁,无儿无女,那剩下那一户,该就是当日的“孙差”。
孙差名叫孙继隆,三十四岁,是个鳏夫,朱厚未来之前赁了孟家的田种,后来做了“公差”,便吃起军粮了。孟娘子说有些人怀念朱厚在的时候,倒也对得上。
孙继隆住在集镇北边一道土坎上的一间茅草顶土墙屋中,屋前有个用木篱圈起的小院,看着也算不错。李伯辰借着夜色来到土坎下坐定,阴灵出窍。
他穿过墙壁到了屋里,正瞧见孙继隆。屋中没点灯,孙继隆穿着黑衣,正在擦一把刀,一边擦,一边抻着脖子看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