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伯辰从军时候所修行的术法,多在江湖上流传,是很粗浅的。六国宗派之中也有术法,相比江湖术法更加高深精妙,是为宗派法。而最高深的,则是各国官办的庙、宫中所传授的术法,称为庙堂法。
能习得庙堂法的,要么是王族,要么是各国层层选拔的极为优秀的人才,只要不出什么大错,日后必然也要封侯拜相。而两者当中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出现在当涂山以北。
那冰柱立了一会儿之后就慢慢被淹没在雪雾中了,但那人没再使神通,不知是这样已经安全了,还是没力气了。
李伯辰道:“你能看出他刚才使的是什么术法么?”
徐城道:“看起来像是水火印。”
想了想,又道:“东华一脉养气境的术法——要这人真是养气境,刚才那一招那么大声势,该是灵力无以为继了。”
李伯辰又往下看了几眼,道:“去救人。”
其实是又过了三个时辰才绕到刚才看见的地方。在山脊上看的时候是谷地,真走下来其实面积很大,观感上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原了。好在那人用术法凝成的冰柱还算高,尽管雪崩过去了,却还在雪地上露出一人多高的一个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伯辰小心走到那冰柱旁,觉得此人凶多吉少了——这样的温度,在雪中埋了三个时辰,就是自己也捱不住的。但等他慢慢将覆着的雪挖开,却发现这冰柱原来是凝成了个瓢形,被埋在雪下的部分有一半是空的。一个破衣烂衫的年轻人蜷着躺在雪上,脸色铁青。
李伯辰将要开口,徐城便道:“没发现什么。”
李伯辰就略一矮身跳了下去,先探他的脉息,发现虽然微弱,可还是有的。又发现他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便慢慢掰开,见是一块乳白色的玉佩。冰天雪地,这玉佩却还微温,李伯辰用指尖一触便感到其中有浓郁灵力,心知必然是个宝物——这人就是以此才撑到现在吧。
他的衣裳虽然破烂,却也还能看到里面是分了中衣棉衬的,且所系的扣子也是六国人的手法,该不是个去了角的罗刹。再把他翻了个个儿伸手摸了摸后背,虽然摸到些纵横的伤疤,却也不是割了翼的羽人。脸上无鳞片,更非鲛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须弥。
徐城道:“割他一刀。”
李伯辰略一想,用曜侯在他左前臂拉了一道小口子,血便流出来。徐城又道:“须弥人的血是酸酸甜甜的。”
李伯辰用手一蘸、尝了尝。微甜,但不酸。
这的确是个人。看相貌只有二十岁出头——或者是保养、驻颜有术,只像二十岁出头。他生了一对浓眉,但双眼陷得深,嘴唇又很薄,看起来很忧愁。脸上身上都是冻伤,嘴唇也裂得像被人用刀子划了几下。
这时诺雅也伸手过来在伤口里使劲搅了搅,又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高兴起来:“这个好。”
李伯辰愣了愣:“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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