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掠过,随即耳畔响起震天鼓锤的敲击声,隆隆作响。柳轻眉和白马同时扬起了头,望着天空,等待着那久违地一场甘霖。
乌云在下一刻便包裹住了天空,本还是艳阳万丈,此时已是压抑地乌黑。一滴、两滴、三滴,雨水从那乌黑地天际中倾泻而下,落入那满地黄沙里,瞬间消失不见。
或许在接下来的岁月里,
这片土地会重新焕发生机,但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被土地养育的人们,再也不会出现。命运就是这样的无情,无情地抹杀,又无情地重生,如此往复。
柳轻眉和银鬃白马被这骤然而下的倾盆大雨浇了个通透,一人一马突然在这被雨水浸湿的黄沙里奔跑了起来。柳轻眉想起了那年在雨天下的奔跑,和踩在青石板街上溅起的一荡一荡的水花。
阿娘总会笑着倚靠着门扉,望着她不说话。而阿耶则会撑起那握柄已有些破损的油纸伞,缓步走到阿娘身边,搂过阿娘的肩,轻柔浅笑,眼神中充满爱意。
若不是“南衙北司之争”最终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阿耶也不会愤然辞官归隐,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所以,柳轻眉要入仕途,要步步青云,要手握大权,这样命运便不会再受他人摆布。
可是,谁又不是傀儡呢?
活着,就是一场折磨。熬过去了,或许等待你的是柳暗花明,熬不过去,等待你的只有那永无止境的黑暗。
柳轻眉就这么肆意妄为地奔跑着,那匹银鬃白马也随着她的节奏奔跑着。她想要去追寻那得不到或是忘不了的那个人,或许只是想在这乱世求个安稳吧。
随着脚步的戛然而止,柳轻眉弯下身开始轻轻喘息。即便是习武之人,也会有累极之时,更何况这一路奔波,刚才那一波奔跑,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可是她笑了,她看见那雨幕尽头,有了一抹绿意。那或许是,这满眼黄沙里仅存的顽强。天无绝人之路,逆境前行终究会迎来灿烂的曙光。
那遮天蔽日的乌黑雨幕渐渐消散,雨水裹挟着黄沙,往四周散去。如那归乡的游子,在看见多年不曾谋面的亲人时,那样急不可待。
而黄沙下的惨状,让柳轻眉心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那一抹绿意或许会再生,而这逝去的生命,终究再也回不来了。黄沙下掩埋的,不是那阡陌纵横的农田,也不是破败残垣的茅舍,而是一张张被黄沙填满的枯槁面容。
那平铺在黄沙下,草草掩埋的尸体,似乎在诉说着撕扯血肉的不甘。
这群尸体中,有的被捆绑着手脚,那双眼睛到死都没能闭上。惊恐地望着天空,亦或是望着掩埋他的人。有的则是被直接砍掉了手脚,那断肢处渗出的血迹,沾满了破烂衣衫,还有旁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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