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中,春震之才,满朝皆知,只是他一直碾转地方,魏相几次举荐,都不得入中枢,就是因为他曾经与平章国事卢相有隙。”
“卢老匹夫,”杨慎一的眼睛里透出寒光。
欧阳毅和吕知淳对视一眼,没有搭话,两人都知道杨慎一与卢文韬的恩怨,估计这辈子是解不开了。
“卢相已经三次上表乞骸骨,圣上不允,最后一次却是叫上书房转到内北苑。等了好几日,太上皇才传下恩旨,赐卢相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杖一根,伽楠念珠一串,赐卢府诰命‘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以及‘吉祥如意’笔锭紫金锞十锭,‘吉庆有余’银锞十锭。”
听完吕知淳的话,欧阳毅不由眉头一皱,“这赏赐有些逾制了,卢公身为首辅相公,却也不过正二品。这些赏赐都是给公侯以及三公三孤的规格啊。哦,”他一下子明了过来,“既然如此,卢公去相告老已成定局。太上皇还是念恤老臣,想让卢公荣尊善终。”
“呵呵,卢相想善终倒是可以,想荣尊告老,难啊。圣上登位以来,卢相心里的那杆秤有点偏啊。”吕知淳摇着头冷笑道。
“不说这些了,文则,齐贤,这是我在辽阳所思所想的一些治政举措,想请你们指正一二。”
杨慎一拿出两叠厚厚的纸卷来,递给了欧阳毅和吕知淳。两人接过来后,就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了半个时辰,欧阳毅的脸色是越来越凝重,吕知淳却是先震惊,随即转为惊喜。
“治国如烹小鲜,当慎重谨持。而今朝政确实弊端积多,但需先正人心,再肃吏治,方可革新。诚中种种举措,却是雷霆之革,可一旦选人不端,行事用急,恐有急功近名,矫情立异之嫌,有病民伤国之祸。”
“文则所虑极是,我也顾忌这些,才需你和齐贤等同贤指正纠偏。”
“诚中,这文卷我先拿回去,仔细琢磨,一一列出条款,供你参考。”
“多谢诚中。”
过了一个时辰,书房里只有杨慎一一人,他坐在屋里,眯着眼睛看着窗户里透过来的阳光,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京师的阳光,比关东的阳光要暖和多了。等了一会,只见下人引来了一人,却是刚刚跟欧阳毅一并告辞的吕知淳。
“文则回府去了?”
“回去了,我看到他马车出了坊,上到普庆街,这才回转过来。”
“咳,文则忠信孝友,恭俭正直,是大德大贤之人,只是太过迂腐方直。”杨慎一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