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平台有着超乎想象的理解,并拥有可以进行深入“切分”的利器,由此具备了对整个体系异乎寻常的掌控力。
那样的展示,头痛的是系统平台开发者和现有掌控者,与大部分执行者无关——当然是不与罗南为敌的前提下。
可这次在夏城外海海底,在那艘杂货舱实验场上,罗南所表达的内容,对于他们这帮人,冲击力就太大了。
无改造、无机芯,同样可以点燃格式之火,同样可以操控复杂平台,这代表什么?
如果人体改造没有必要,机芯植入没有必要,他们这些燃烧者,是不是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呢?
严永博所在的、已经升级到第七代机芯的最精锐燃烧者圈子里面,都有这样的担忧与迷思,有一种还未发挥所学,就要被汹涌而来的时代浪潮淹没的恐惧感。
以至于很多人对罗南生出怨恨,认为这个疑似获得了某种隐秘知识的少年人,是在拆他们的台、刨他们的根,是对这些年辛苦战斗在反攻荒野一线的功臣的背叛!
这种趋势对严永博有利——当然,这里面也绝不缺乏他刻意的诱导和暗示。
事实上,这样做的,也绝不只他一个人。
据他所知,在燃烧者群体中,类似的“引导工作”,已经是有组织地出现,无论是在量子公司、深蓝和天启实验室,又或是在军方体系之内……
可能就是因为讨论得太多了,持续放大了那个少年人带给他的情绪,以至于潜意识中拥堵了太多压力,才导致噩梦的产生……
没错,就是这样。
严永博手撑着面盆,近距离看镜子。
镜面上显示的是地球时间,当初设置时区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夏城。如今系统显示,当下是夏城时间7月1日六点十分,正值清晨。
过去几十个小时……事实上是自罗南横空出世以来,他就回避不掉这些东西。
初时是变味的饮料,可以选择喝或不喝;
突然就是满溢出来,化为将一切常识冲得七零八落的洪水;
此时,压力已经积蓄成无底的深海,将他拘在里面,想挣扎着冒头,都分不清上下方向。
这与噩梦也没什么差别了。
严永博注视镜中那张仍然年轻的面孔,依稀竟与十多年前并无差别。他神思有些恍惚,忽又咧嘴,牙齿挫动:
“罗中衡,清文姐……你们的儿子,可真讨厌啊!
“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人和我的感受一模一样,可为什么不能合力碾死他呢?”
自言自语的设问,没有了下半截。
或者说,模糊的答案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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