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起来。”刘赫起身搀起李先生:“此事无需再议!先生就按孤方才所说,写下供状、奏折。明日,将奏折快马送回大都去吧!”
“这事的因果原就不在先生这里,先生就莫要再自寻烦恼了。”
李先生无奈,叹着气应是告退。走出门来也是一阵踉跄。四娘确是蠢妒之妇,但如今,却要为这牵扯朝堂的无头公案偿命!即是可怜,也是不公!然!不枉死她一条性命,便要搭上千万条性命,这可怜、不公也就如那浮尘般轻飘无重了!
四娘被软禁于这小院之内已有时日。起初白天惴惴不安,夜里更不能寐。总怕着突然哪天小院门口就来了一队侍卫要押解她回去。渐渐的,看伺候的人也没少,一日三餐也是照常,除了不能出这院子,其他也同往日无异,便逐渐放下了心。想是王爷终究念着这些年的情分,关上她一关,冷落一番,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要说去盛家园子,本就不是妾的主意;要说王爷气得吐血,那也不是妾气的,而是给那盛家女郎气的;要说冒穿了王妃服制,本就是那李老夫子多事!云城又不是大都,府里人不说,哪个又会知道?!
四娘日日心里盘旋这些,由此更是放下了心。只等着王爷哪天消了气,便能放她出了这院子。
今夜原本四娘已是歇下,突得丫鬟又来敲门,说是厨房送了酒菜来,殿下一会儿就要过来!
四娘一跃而起,先是虚空拜了几拜:“菩萨慈悲!殿下终是不怪妾了!待妾出了这院子,自是要备好贡品,好好还了愿!”接着就着急忙慌地喊了两个丫鬟进来帮着更衣、梳头、插簪、描眉、擦粉、上胭脂。末了还不忘记让丫鬟重理了睡床,再燃起一炉熏香。
四娘看着镜中之人,云鬓如墨、肤白如玉、桃花香腮、殷红朱唇,烛光跳跃,映在眸中,更是灵动热烈。只是。。。。。。?四娘拿起绢帛,把胭脂、口脂都擦去了七、八分,又把耳环、簪子尽数取下,在首饰匣里淘找了好一会儿,拿出了一支银镶红宝的发钗,斜斜插入发髻。
嗯,如此才像是日日在这院中饱受煎熬,真心悔过的样子。四娘让丫鬟收拾了妆匣,便让她们下去,说是今夜不用伺候了。
两丫鬟相视一笑,王爷半夜来四娘房里,还又是酒,又是菜的,哪个不知该避远些?想着明日便可出了这晦气院子,两丫鬟心里也是高兴,遂道了声是,就急急退走了。
四娘坐在桌边,看着温鼎内的酒菜,伸出手去试了试,还好,未曾冷了。转眼看到自己的大袖差点浸湿,瞥了下嘴,这衣裳就是累赘,不如我们北朝窄袖那么清秀爽利。忽的四娘一个激灵,立即脱了刚穿上的水蓝色衫裙,只留那水红色两当,换上了藕白色缚袴,再用丝带扎了裤脚,找了件藕白色薄袄、浅浅批上。
急忙忙又重新开了妆匣,细细淡淡的,于面颊之上描上了两道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