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觉得悲从中来,泪水也从他的眼眶里滚出来,他喃喃地说:
“你们难,你们苦,你们以为我不苦,不难吗?他妈的,我每天都是强颜欢笑,来,来,先干了这杯,大家索性哭个痛快!”
孟平又举起茶缸,张晨和刘立杆也举了起来,三个人一饮而尽。
孟平把空茶缸顿在桌上,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和他们说:
“你们知道,我离开无锡意味着什么吗?我那个未婚妻,我和你们说,不是吹牛,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离开她,老子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是不可能的。
“不对,何止是断腕,我他妈的,是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我的一半就留在了无锡,我他妈的跑到海南岛来的,是我的另一半,我是个残疾人。
“告别的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什么也没有干,我和你们说,真的是什么也没干,就是抱在一起哭,一直哭一直哭,从前一天晚上的十点多,哭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她送我去车站,在车站上,两个人抱着还是哭。”
“你他妈的,这么生离死别,你还跑出来干嘛?”刘立杆骂道。
“她鼓励我的,你们知道我和她深谈了以后,她怎么说吗?”
孟平问,张晨和刘立杆摇了摇头。
“她和我说,她想清楚了,无锡这个地方,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她要是一定不让我走,她知道,我可能也不会走,但是,我会一辈子遗憾,一辈子也不会快乐的,所以劝我,还是走吧。”
“不能让她跟你来吗?”张晨问。
“我不让,我自己既然做好了鼻青脸肿的准备,我怎么舍得让她也跟着鼻青脸肿?还有,我很害怕。”孟平说。
“你怕什么?”
张晨问,问完,自己恍惚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他妈的金莉莉倒是和你一起来了,你们又怎么样?
“我怕……我和你们说,苦难的日子锻炼人,也磨练人,但是也考验人,而人,其实是很脆弱的,不能被考验的,我害怕两个人在苦难的日子里,会撕破脸,慢慢形同陌路,我太了解这个,也太害怕我们会变成这样,与其变得残酷,还不如留个美好的念想。”
孟平说到这里,沉默着,刘立杆和张晨,知道他还有话说,就等着,过了一会,孟平说:“我自己家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看了看张晨和刘立杆,惨笑一下:
“我父母就是这样,我父母都是中学的老师,我小时候,他们的感情特别好,我们一家四口,父母,我和妹妹,真的是人人羡慕的快乐一家人,但后来,你们也知道,那个年代,大家都在搞批斗,搞检举揭发。
“人人都唯恐自己落后,争先向组织表功,我父母也一样,他们互相写检举信,互相揭发,越来越升级,检举的内容也越来越不堪,最后变成了笑柄,两个人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