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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感觉生原来是这么脆弱,脆弱过了一柄枯萎蜷缩的树叶,咔嚓一下就可以变成粉齑,而死亡也并不是绝对的,而是有差别的,比如孟平的和他或者李阳和老陶,就有差别,张晨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但那是孟平的生死边缘。
不是他的,也不是李阳或老陶的,只有孟平的死亡才会那么近,那么的无可躲避和无法拒绝,那是孟平特有的,对他们来说,死亡还很遥远,哪怕这一幢楼,接下来会被导弹击中,地震震塌,那它们也还是在来的路上。
孟平还是会比他们更脆弱,更无端,无端地,他就走了。
一整个晚上,张晨看着孟平,都陷入这种生与死的想象和思考当中,这让他感觉很累,没错,还就是很恍惚,感觉自己就要被溺毙了,车窗外的城市,把自己拉了回来,让他透了口气,张晨很享受。
在刘芸这面来说,她也乐于这每天的一来一回,坐在副驾座的张晨,看样子好像湿淋淋的,刚被她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整个人软塌塌的,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有那种想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
他们一路上几乎不怎么说话,张晨一直看着窗外,他看着窗外的时候,整个人有点伤感,有点蓝调,刘芸知道这是因为孟平的原因,又似乎不全是,他的伤感,很多时候,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是没有具体的原由的,这就是……气质吧?
刘芸喜欢这样气质的男人,她希望前面的路没有尽头,可以这样一直这样开,刘芸转头看看张晨,有时候会伸出手去,轻轻地在他的手上拍拍,或者握住他的手。
张晨的手,这个时候是很乖的,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她的手里,就像他这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有时候刘芸恍惚了,她觉得张晨的手真的就像是缩小的他的整个人,躺在她手里的时候,就像是躺在她的怀里。
外面的世界不卑不亢,人稀疏了之后的上海,看上去从容不迫不慌不忙,刘芸也不慌不忙地开着。
初二晚上的七点多钟,在病房里待了一天的其他人走后,刘芸没有走,她说她还想再待一会。
病房里,除了孟平,就还剩下张晨、刘芸和老陶三个人,李阳因为第二天要和叶宜兰一起回南京签协议,他要开车,张晨就让他也和她们一起走了。
刘芸和老陶说:“陶师傅,麻烦你,你能不能出去玩一下。”
老陶明白了,这是让他回避,他们要商量什么事情呢,老陶说好好,带上门走出去,去楼下老乡看护的病房,找老乡聊天去了。
老陶走后,刘芸并没有和张晨说什么,张晨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问。
八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敲门,刘芸说请进,门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人快速地走进来,在病房里绕了一圈,看看床上的孟平,又看看张晨和刘芸,一声不吭就走出去,在他还没有走到门外的时候,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张晨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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