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邓鸿尚且如此,何况文太守?
事实上,只凭文太守“不听荀贞谏言,放纵波才、范绳,致使贼兵四起,全郡糜烂”这一条,在平定黄巾军后,他恐怕就难逃死罪。对这一点,他大约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恶死求生,乃人之本性,不到定罪的那一天,他总是难免心存侥幸,故此,无论是失职也好,又或畏懦也罢,就他想来,那当然是能逃掉就逃掉,这条罪名能不加上就不加上。
反正南下击贼的是荀贞,不是他。即使荀贞战败身死,最少他没有“畏懦”。
“府君的心思咱们皆知,可南下击贼的是你,不是他。千余铁官徒皆为刑徒,狡猾凶骁之辈,非为良家子也。乐文谦虽将他们带来了,可贞之,你就敢放心的用么?万一他们阵前哗变?”
“有乐进、许仲、江禽、陈褒、高素、文聘并及我门下数百宾客夹杂统御之,我再以厚币赏之,以严刑峻法部勒之,再以府君新给我的数百丁壮弹压之,想来不致会出现阵前哗变之事。”
“就算他们不会阵前哗变,可贼兵再弱,也有数万之众,观前几日波才围城,此贼亦略有智谋,不是庸才,今以我区区两千仓促新成之卒击之,以寡击众,无异以羊饲虎!……,你这、你这,唉,明知必死而为之,智者不取。”荀攸痛心疾首。
荀贞微微一笑,问戏志才:“志才,你觉得呢?”
荀攸反对,戏志才支持。他说道:“於形势而言,此事不能为。於清理而言,此事必须为!”
“此话怎讲?”
“君家,吾郡之望也,今郡南有事,焉可不救?急君所忧,此为忠;救人於厄,此为义。今若畏懦不救,则不忠不义,必为郡人笑。此其一。”
“其二呢?”
“君臣有定义,成败同之,府君若因郡南事而坐律法,贞之为郡兵曹椽,亦必受世人之讽。此其二。”
“还有其三么?”
“有。”
“愿闻之。”
“忠读史书,观古人行事,唯有能为人所不敢为者,方才能够得到世之竞慕。唯有周旋於死生之间者,方才能够成就卓特之行。是以古人言:非历险厄不足以成英雄,非经忧患不足以为豪杰。今贼兵纷乱,大丈夫建功扬名之时也。丈夫生於世,为取功名,何惜身!此其三!”
夜风掠过道旁的常青松柏,吹拂衣上,颇觉寒意。荀贞揽缰叹道:“知我者,志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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