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目光横摇看过来,仿佛极久远的年月,有苍老而不可捉摸的恐怖存在,在岁月长河的源头,与苏幕遮隔岸相望。
这一眼,已经是三古逝去。
这一眼,已经是万古沉沦。
苏幕遮脊背发冷,不敢答话。
这非是幻界的虚像,苏幕遮心中清楚,那老叟灼灼双目,恍若定住了地火水风,凝视着自己的一切,无所遁形。
或者说,是自己梦回太初,见到了妖灵子左司的第一世。
不是日后洛仙渡妖灵。
而是昔年妖灵渡洛仙。
有些事,有些辛秘,苏幕遮本不知晓,却亲眼得见万古前的流光幻影,心中有所明悟。
两人如此沉默,约莫十余息的光景,那老叟却忽然叹息。
“你身上有国主他老人家的法,初时我以为万古之后,国主他老人家已经断了那口气,葬在岁月之中,你是他的转世身,亲眼得见之后,你却不是他。
这本无妨,你习了封灵术,便与石夷二字结了缘,与国主有了半份师徒情谊,我本想你该是个灵醒的人物,谁知竟愚钝如朽木,国主的法本就不难,连那孩子都在几息之间明悟法经,你竟还未摸到门槛在哪。”
说话间,老叟数步跨出,已经站在了苏幕遮的面前。
那长河,那孤舟,那白衣少年,尽数如朦胧雾气一般散去,再看时,高天厚地皆不可视之,亿兆山河,也隐在朦胧当中,苏幕遮尽力望去,却只能看到远处一座巨城的轮廓。
那应当是巨城的,巍峨的巨强拔地而起,似要连接云霄。
目力所及,巨城难见完整轮廓。
只是那雾太浓,苏幕遮看不到城阙上书的名讳。
听闻老叟之言,苏幕遮自是苦笑道:
“敢教前辈知晓,洛仙行走世间,自是学究天人,数息习得国主法经,应算寻常,晚辈后学末进,愚钝方是本根。”
听闻这话,老叟面露诧异神色,“怎的?老子只觉得福缘深厚,日后竟登得仙道?”
苏幕遮答道:“是,万古之后,不闻前辈名讳,世称洛仙。”
老叟捋着胡须道:“不成想,老朽竟下了一步仙棋!既如此,小子仔细说来,老子日后可有风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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