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似乎是由于过度激动,急火攻心,仁孝天皇话到半途,突然间伛偻起身子连连咳嗽,随即更是被一口浓痰卡在了喉咙口,苍白的面色转眼就憋得通红。群臣见状大惊,赶忙一拥而上,将摇摇欲坠的天皇陛下搀扶住,然后分工合作,一个个捶背的捶背,揉肩的揉肩,按胸的按胸,好容易才帮他顺过气来,却又被天皇一手推开,挥舞着宝剑继续呵斥怒骂,只得继续低头挨训。
仁孝天皇站在堂歇斯底里地好一通泄,吓得殿上群臣一个个面如土色、讷讷无言,胆小的至汗流浃背,两股颤栗。然而天皇又一次追问退敌良策,却还是得不到半句有用的回应。让这位陛下当真是怒气填膺,血涌入脑,恨不得当堂抽出剑来,将这班庸碌废物统统都砍得血溅五步。
只是殿内的群臣也实在为难,眼下京城之,除了一干只会吟诗作赋、混吃等死的名门公卿,就只剩下长州藩的两千奇兵队还算像个样子。朝廷手是既缺勇将,又缺精卒,连粮食兵器都不敷使用,城防工事又破败得形同虚设,而却有数万强敌骤然来袭,纵然诸臣智计百出,又能如之奈何?
然而,看着天皇陛下的神情愈不对,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握着草薙剑的手背上青筋爆出,群臣唯恐这位圣上当真在殿上拔剑砍人,彼此交换几个眼色,只得让掌管京唯一可靠武力的奇兵队长,此次被破格允许上殿议事的检非违使绯月宗一郎,硬着头皮起身出列,俯启奏道:
“……陛下,蛮夷之辈,自古畏威而不怀德,那些虾夷蛮兵诈称忠义勤王,实则居心叵测,以至于临阵投敌,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往事不可挽回,而今大敌当前,正是朝廷需要精诚团结的时候,陛下万万不可挟私愤迁怒臣下,让我等为难……”
“……为难?哼哼朕在这里责问几句,就让汝等为难?分明是汝等在为难寡人”
仁孝天皇冷哼一声,在大殿央拄剑而立,目光炯炯地环顾着众位朝臣,“……尔等在平日里趾高气扬、清谈不休,自以为智谋无双。到得如今这般境况,却只会面面相觑,不一言。眼下城外险要关卡尽失,敌我兵力悬殊至极,朝廷社稷危在旦夕,不知绯月爱卿又有何良策退敌?”
“……这个……恕臣智拙技穷,赞画无功,有负陛下圣恩,真是罪该万死……”
绯月宗一郎苦笑着喃喃退下,于是当即又一阵满堂死寂,眼看着天皇就要暴怒,一位品级较低的公卿,见着排在前边的大官儿不肯吱声,便径自出列,往前两步,高声奏道:“……请吾皇息怒以臣等之见,来袭的敌寇多达数万,而京都城兵马不足三千,强弱悬殊,实难抗衡。为今之际,只有指望西国各藩的援兵。臣与九州岛日向国豪族素来交好,故而特此请令为使,愿意为朝廷不辞劳苦,远赴求援”
虽然此人所言甚为慷慨,其实不过欲借此机会逃出京都,跑到别处观望形势罢了——数万敌寇已经近在咫尺,此时再出使外藩求援,不要说这援兵是否能求到,即使真的组织起勤王之师,从整军筹粮到开拔上路,最少也要一个月时间……而朝廷在京都又哪里还能守得住这许多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