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手;毕竟声称做了三年学徒,打把能用的镰刀,理应问题不大。
任平生左右看看,见临门摊台上的几把菜刀和柴刀,蒙着厚厚尘灰,显然是很久无人问津了,“刘师傅,不如,我将那几把刀返炉加工一下,如何?在以前的师傅那里,我可以独自打刀。”
刘阿金瞥了一眼那几件本已当做废铁的物事,半信半疑,但少年既然开口,由他去吧。打废了,正好给自己有借口当个废铁疙瘩,回收利用。
在袁大锤的铺子,任平生铸造的刀剑,品秩已经不低。来到刘阿金铺子之前,他曾沿着金鸡巷一路看下去。这些铺子,即便是门面最大,声望最高的金锋号,陈列在店堂里的刀剑,也极普通。
所以那几把菜刀柴刀,任平生只不过是花了小半天的功夫,重新锻打一条用于刃口的夹钢;烧刃之后,做了两道研磨,那几把刀的刃口,便即青光照人,有吹毛断发之利。
刘师傅则是一直在旁看着,从任平生启炉,控火,在铁砧上挥下第一锤开始,他就一直目不转睛,看得呆了。那身手把式,到底算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呢?
任平生再将那几把刀子摆回货架,脱下围裙;老铁匠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长出一口气道,“小老弟啊,我这,其实也没啥能教你的。就是我这铺子,干了几十年了,最终还是混得个门庭冷落。咱俩一个孤寡老头,一个落泊孤儿,能凑一起,那也是缘分啊。其实,有你这手艺,何必千里迢迢投亲去?咱爷儿俩一起管这铺子,二一添作五,那天我不在了,铺子就是你的了。”
任平生擦着汗,憨憨一笑,不置可否。但这个暂时安身之处,对自己而言,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此后,他对刘阿金仍是一口一个“刘师傅”叫着。一直在金鸡巷不大抬得起头的刘老头,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昂首挺胸出入,看得见的喜上眉梢。
除了如何留住任平生,老头这这段时间正在费心神想的,不再是如何把东西卖掉,而是得好好斟酌,该如何定价的问题。
任平生改过的那几把刀,不出三天就全卖了出去。这几天内,刘阿金把原本已经成品的犁头钉耙之类的粗疙瘩,全部让任平生回炉重炼,各种刀具。他刘师傅打起下手,也极卖力。
自从在刘阿金铁铺安顿下来,任平生依然每夜坚持磨剑不辍。刘阿金也曾劝过他,“袁平啊,铺子里的铁疙瘩,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稍稍花点心思,重打一把好了。不是我说你,你手上这物事,比我年轻做学徒时打的,都不如。”
任平生只是淡淡应付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个念想而已。”
刘阿金一想到少年的“惨痛身世”,便不再言语,只是摇头叹气。经历过大悲痛,才会清楚,这么个半大少年,总要在身边留一份支撑自己独自活着的念想。
只是每日凌晨,任平生独自寻找旷野无人之处练剑,是从来不会让人发现的,包括刘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