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一边伤害、一边忏悔成了他改不掉也绕不过的业障。方才打学成时,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他不清楚,只记得学成静静地趴着,不哼也不叫。
暴力像魔鬼一样操纵着钟理,每次打孩子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甚至当时还庆幸自己打的只是屁股而非什么要害部位。没事的——他安慰自己。奇怪的是,每回打完学成之后,隔不了几分钟,那孩子就跟没事人一般继续干自己的事儿——写作业、看动画片或坐在那里玩。这一点让钟理暗暗松了一口气,甚至于意外地暗喜,似是证明他的出手并没有那么严重,起码学成没有表现出这里痛、那里疼的苗头来。
他在干什么呢?钟理自己也不知道。打重了他心疼得在房子里一个人发愣,打轻了觉得没什么小孩体格耐受着呢。可是,此时此刻他为什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待了许久呢?
一定是打重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可遏制的愤怒是一种病,如同爱情一样。
除了学成自己,似乎没人知道学成身上总是有淤青。他和妈妈在富春小区生活时,他总是提出要一个人睡,懂事的小孩不想让妈妈看见他脱了衣服以后的青紫,不想让妈妈担心,不想让妈妈发现自己是被爸爸嫌弃的、冷落的、不疼爱的。和爷爷一块睡时,他总是以怕痒痒为由躲着爷爷,且总是在家里穿个小背心小短裤。
小孩哪知,爷爷和妈妈并非不知情。往常学成睡着以后,每晚临睡前老人钟能总要陪孩子一会儿。摸一摸他的头,拍一拍他的肩,好让熟睡以后时不时四肢颤抖、身子抽搐的娃娃得到一丝安抚。同样,从未就此和任何人交流过的晓星,竟与孩子爷爷如出一辙。学成住富春小区时,晓星总是安排让孩子住他姐姐那屋或者睡她房间里的小床。睡着后的学成永远不知道自己蜷缩着身子呜呜呜叫或者抖着身子哼哼的样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有多难受。作为妈妈,包晓星习惯了等儿子睡着以后,悄悄睡在儿子身后,轻轻地抱着他,抚摸他的头发和胳膊,小声哼些他儿时喜欢的曲子,待学成进入深度睡眠以后,她方回自己床上。
无论钟能还是包晓星,他们太懂这个孩子的怯懦了。所以,老头永远变着花样地逗娃儿笑、给孙子做他爱吃的、买他爱玩的;晓星则是给孩子平静和鼓励,用行动让儿子看到只有行动才能化解忧伤、改变命运。而为人父的钟理却总想着,与其一天天伤害,不如分开终止伤害。那次晓棠说他姐要离婚时,站在儿子学成的角度考虑,钟理是愿意的。
他的暴怒和暴力似乎主要针对学成一人,如果他们父子分开了,对学成来说也许是一种释放。钟理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伤害儿子。他舍不得儿子,却爱幻想放手学成。他是一个矛盾体,连自己也看不懂的矛盾体。唯有一点他十分清楚,一旦学成的言行出了自己的格子,他会不受控地伸出手,像暴打一只小猫一样暴打自己的儿子。在利他和利我之间,他天然地选择后者,却在道德上意·淫前者。
咕噜噜噜……滚铁环的小孩一滚滚了一两个钟头,粉红的小背心早湿透了,周周的头上也出汗了。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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