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拿帕子按了按唇角,笑道,“你说的何尝不是呢只是人在病中,难免就有些随心所欲了。”
杜容芷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把茶盏放下,想了想又道,“正巧再过几日我娘家表哥要来府里给老太太把脉,不若到时我跟他说一声,也请他过来给母亲瞧瞧,您看可好”
沈氏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慈祥笑道,“知道你孝顺,只是我近来已经好多了就不劳烦表舅爷了。”
杜容芷含笑应了声是,斟酌了片刻,踌躇道,“还有件事儿,儿媳心里为难得很,只是说出来又怕招了母亲不快,耽误了养病”
沈氏眼里不由闪过一丝讽刺。如今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少夫人的厉害,就连那些在府里当老了差的婆子媳妇也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谁还敢难为她?
嘴上就嗔道,“偏你就这样多心咱们娘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什么事儿?”
杜容芷犹豫着开口道,“母亲也知道原本咱们家一直三令五申,不许那些上夜的婆子们吃酒斗牌。从前有您坐镇,她们倒还安分守己,如今母亲病这几日,我瞧着园子里的人又有些故态复萌的意思。”
沈氏听了不由皱眉,“竟有这样的事?”因并没听说杜容芷发落了谁,一时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便道,“你就该早些来回我。”
杜容芷抿了抿嘴儿,“我也是怕您身上不好,听了这些又要堵心再者这些人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为了熬困吃几口酒吹两句牛,只要别太过了我也不愿意深究”杜容芷一顿,“只是如今他们越发放肆,仗着自己比别人体面就有恃无恐,昨个儿夜里竟在园子里撒酒疯争打起来!”
“哦?”沈氏眼皮子一跳,问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就是看园子的管婆子。”杜容芷略带恼怒道,“我原本也不信她能干出这种事来,后来细细查问之下,才知道昨晚她们偷偷在园子里组了赌局,因有人指那管婆子出老千,她恼羞成怒,且又多吃了几杯,一时酒劲儿上头,就跟茶水房的吕婆子撕打起来。如今我已把赌博的几人悉数拿了关在柴房,原意是想打一顿撵出去,以后再不许她们进来只是旁人也还罢了,那管婆子毕竟是母亲陪房,我也不好狠狠责罚她。可此事若不严惩,其他人必定不能服气思前想后,只能来向母亲讨个示下,您看该怎么办才好。”
沈氏刚压下去的火气不禁又涌上来。
想那管婆子跟魏嬷嬷是表姊妹,自己念着从前魏嬷嬷的情分对她一直高看一眼,却不想竟是这么个扶不起的东西,明知道杜容芷要趁机排除异己,还敢不知死活地往她枪口上撞一边又想杜容芷当真是好手段,园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一点风声也没传到自己耳朵里,心说果然是人走茶凉,从前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大把的人跑自己这儿报信,如今见宋子循夫妇得了两天势,他们就缩着脖子装起鹌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