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人对庭院的执念,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石田家的大宅处处都是人造景观,即便在隆冬时节,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林田海见多了苏州的园林,对这些极具匠气的枫树和白沙完全欣赏不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父亲想要接受介入手术了。”石田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怎么会改口的,不想再管公司的事了?”林田海很惊讶,石田家虽然是京都有名的大家族,可本家却人丁稀少,石田彰一这些年管理着偌大的建设集团,不可避免地便得掌控欲十足,以前女儿求他去手术都不肯,生怕养病的时候生意受了影响,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提出来要接受手术。
石田彰一身为典型昭和男儿,不仅易爆易怒还经常熬夜工作,接手了家族的产业后又经常饮酒应酬,以致罹患心肌梗死。虽然血管还没有彻底堵死却也已经非常严重了,以前还能靠保守治疗撑着,可随着年纪的逐渐增长,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医生早前就建议他去做介入手术,然而他担心那千分之几的并发症和极低的手术风险,一直不肯去做,石田纯子跪着求他都管用。
“也许是因为阿岳走了,他觉得公司迟早也是便宜了外人,所以就不在乎了吧。”石田纯子非常了解她的父亲,这老头子说好听点叫坚持己见,说白了就是食古不化,思想还停留在封建时代。
正如石田纯子所想的那样,石田彰一忽然不在乎风险想接受手术,还真就是因为林田岳的死。以前亲外孙还在的时候,他总想着把石田建设做大做强,好给后人留下一片大大的基业,可现在亲儿子用毒过量把自己作死了,亲外孙也走上了自杀的绝路,他哪里还在乎公司的发展会怎样,反正家业再大以后都是外人的。
林田海多少能理解那样的想法,可这并不是关他的事,“就算给那几个侄子不行,你们夫妻俩也可以再生几个嘛,四十岁又不算老,我爸还特别能折腾。”当初上一辈因为分家产闹得反目成仇,石田彰一绝对不会把公司和遗产交给他几个侄子,可石田纯子并没有失去生育的能力,再给石田家生个继承人出来还来得及。
“他肯去接受手术再好不过了,我要是生个孩子出来让他继续执着于工作,岂不是间接害他的性命?”石田纯子痛失爱子,没两三年怕是走不出来,现在根本没有再生孩子的想法,而且她是个孝顺的女儿,能让父亲接受手术多活几年便不愿节外生枝。
这么一说林田海忽然糊涂了,“既然如此不是挺好么,你叫我单独过来想说什么,让我帮你们在纽约找最好的医生和医院么?”他在纽约最好的大学之一芝加哥大学就读,确实认识一些医学院的教授,可安排手术这种事情明显在他跟那些人的交情之外,得牺牲色相找女性朋友帮忙才行。
“不,我是让想你回来帮我渡过难关,父亲卸任养病的话,靠我一个人可弹压不住那些叔叔伯伯们,生意方面也难免出疏漏,得有个高手帮着挺过最艰难的交接期才行。”石田纯子是京都大学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一直在家里帮着打理石田建设的事务,可让她一下子做上理事长的位置,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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