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唯恐这就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顿他绝对无法接受的狂风骤雨。
然而等了半天,却依旧不见任何动静,他忍不住微微抬头,见到长孙无忌蹙眉坐在那里,一只手在书案上慢慢叩击,赶紧又低下头去。
良久,长孙无忌才涩声问道:“长孙温呢?让那个逆子来见我!”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岂能不知自家儿子什么德行?虽然侯莫陈麟言辞之中并未有过多埋怨愤懑,但是只从其中一二细节,就可得知必然是长孙温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侯莫陈麟甚为主将,岂能放任长孙温率领骑兵先行一步攻打右屯卫,导致步骑分离,这才种下溃败之因?
况且眼下唯有侯莫陈麟一个人前来复命,自己那个儿子却连影子都不见,无非是做贼心虚罢了。
哼!逃得掉初一,还能逃得过十五不成?
真是蠢货!
侯莫陈麟头吹得愈发低了,嗫嚅道:“这个……末将死罪,参军撤回来之后,末将遍数军中,却不见五郎之身影……”
“当啷”一声,书案上的镇纸被长孙无忌失手扫落地面,掉在地上弹了一下,正巧落在侯莫陈麟手背,疼得他一呲牙。
长孙无忌面色惨白,瞪着侯莫陈麟,一字字道:“此言何意?”
他以为长孙温已然遭遇不测、丧命乱军之中,侯莫陈麟这个说法只是安抚他,心中痛楚难当。再是无能,那也是他长孙无忌的儿子,还是嫡子。这些年儿子们接连惨遭横死,一次又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已使得他内心痛苦不堪,此际闻听这个消息,岂能好受?
侯莫陈麟忙道:“暂时并未有噩耗传来,末将已经命人查探了好几遍,都无五郎之影踪,可见必是骑兵溃逃之时将他甩下,未必便遭遇不测。”
他这其实只是安抚长孙无忌的说法,将事情说得没有那么言重,给长孙无忌一个缓冲,待到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纵然随后知晓长孙温丧命之消息,也未必会不能接受。
这样他所遭受的责罚也会轻一些……
可长孙无忌又不是傻子,年青时候历经战阵素有经验,知道这等大军攻伐之中,一旦有人于千军万马之中失踪不见,几乎必死无疑,能够生还的可能十不存一。
不过他并未如同侯莫陈麟担忧那般怒火冲天,而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事,老夫会详细探查。该是你的责任,休想逃脱,不是你的责任,老夫也断然不会冤枉了你。但无论如何,你身为主将,这场兵败都无可推托,若非眼下乃是用人之际,老夫定要将你推出门外,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侯莫陈麟心底一松,忙道:“赵国公英明烛照、明察秋毫,末将自知有罪,不敢辩驳。”
在长孙无忌这等“阴人”面前,狡辩只会令其愈发反感,也根本不能瞒过人家的智慧,唯有将态度诚诚恳恳的表现出来,一副认打认罚替你儿子背黑锅的态度,才有可能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