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猜忌长孙无忌,他也是陛下登基的首功之臣……搞不好,咱们家是要吃一点亏的。”
说到此处,房玄龄抬头盯着这个儿子,沉声道:“所以,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房俊笑了笑,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悠然道:“月盈则亏,盛极必衰,这是千古以降永恒不变的真理。如今房家势头太盛,有父亲之余泽,亦有孩儿之威望,如今更与范阳卢氏这等世家亲上加亲,即便是那些个千年望族、权贵门阀,亦被吾家所威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孩儿觉得应当收敛一些了。”
古往今来,所有的门阀世家固然能够盛极一时,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沉重的挫折与打击。
皇权,永远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个势力危及到统治的根基。
当皇权无法制衡国内的各股势力的时候,就意味着统治的根基已然涣散,面临倾颓之厄,这是皇权无法容忍的。
李二陛下之前为何要打压长孙家?
一则是因为长孙家挡住了李二陛下削弱世家门阀的道路,再则,便是因为长孙家风头太盛!
文德皇后的娘家,助皇帝登基的首功之臣,关陇贵族之首脑……任何一个身份都足以使得一个家族跻身一流门阀之列,然而当这三个身份合二为一,长孙家势必会成为皇权的眼中钉。
若是任其做大,难免尾大不掉,等到他们拥有了左右朝政的力量,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只能成为其任意粉饰玩弄的玩物……
长孙家殷鉴不远,房家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房玄龄便甚是欣慰:“为父还以为这一次被长孙无忌算计,阻断了进入军机处之路,会心生怨愤行事偏激,汝能够于愤怒之中犹存理智,这一点做得非常好。人生无常,世事无常,天道无常,一辈子当中求而不得之事实在是太多,只要尽心竭力,便可无憾。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便是这个道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官场之上既要锐意进取、百折不挠,更要心态平稳、懂得进退。
这看似有些矛盾,却实是金科玉律,该争的时候不争,会任由机会溜掉,日后再谋上进,难上加难,该退的时候不退,一个劲儿的硬莽,更是愚蠢至极。
在这一点上,自家儿子很有天赋。
房玄龄老怀大慰,他知道纵然再无自己之提点,自家儿子亦可在官场之上如鱼得水。
“所以,你打算最后如何收场?”房玄龄呷了一口茶水,问道。
房俊道:“自剪羽翼这种事总是很难受的,总该要让长孙阴人付出点代价才好,否则我难受他开心,我岂不是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