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焦头烂额,下面的人也跟着焦头烂额,前者为了赈灾后者为了活着。
“皇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减俸赈灾共渡难关说的轻巧,让我们下面这些人的都去喝西北风呐。”何乔倚一边择菜一边向江半夏吐苦水:“原本每月俸酬都不够花,现在还减,活不下去了。”
“江南赈灾要拿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光是减俸恐怕够呛。”江半夏分析道:“三十二条河流沿岸,村庄城镇数不胜数,筹备赈灾用的粮食是大问题。”
大铭官员所发俸禄多以粮食为主,如今各级官员减俸,凑出的粮食用来赈灾救济,这个方法看上去行之有效,其实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俸禄绝不能减!”李滦一摔官帽,神情愤懑的摔坐于圈椅之上:“钱可以从别处凑,俸禄绝不能减!”
官居户部侍郎的李滦深知大铭两京一十三省各级官员每月俸禄几何,物价飞涨而俸酬不涨,底层官吏就靠这份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如今减俸让这些人怎么活!
“为了赈灾减俸,拆东墙补西墙!得不偿失呐!”李滦握紧双拳:“这不就是逼着他们大贪特贪!逼着他们鱼肉百姓!”
卫贤轻叹一声:“天下不少清官,只是清官活不下去。”
内阁众人皆默然,要说贪,他们内阁哪个人是干净的?手上多多少少都贪过。
要说坏他们也不坏,只是立场不同,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撑住大铭这艘大船。
张衡江抄着袖子不说话,先前他是被内阁这几个人阴过,如今困难一同涌至眼前,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才是关键。
“今天必须将赈灾的票拟算出来。”殷知曾道:“这笔账要算精,要算准!”
“掌印换了李公公,他绝没有曹博好说话。”
众阁臣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过,曹博在的时候,像这种大方向上的事绝不糊涂,少不了帮着内阁批红。
如今骤然变天,内阁和司礼监多年经营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可以不领俸禄,但下面的人必须发。”卫贤踌躇道:“这样一来所能预算的赈灾款项就会减少,娇俏不怕,怕的是过不了批红。”
“想要过批红。”李滦表情难看:“恐怕难。”
李三顺新官上任并不好说话。
……
晴了半日的天骤然拢上乌云,轰隆隆不间断的雷鸣声在京都上空响起,惊的紫禁城里的鸟儿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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