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卢堂轻咳出声,招来身侧的小太监:“还不带江姑娘下去休息。”
江半夏闻声停住脚步,她拍了拍范清隽搀扶她的手以示放心。
卢堂身边听候差遣的小太监就是之前给她传话的那个,个小声细,两个眼珠子转起来贼精贼精。
“这边请。”小太监搀扶住江半夏,带着她往屏风后面走。
已至八月,花厅又临水榭,日照充盈时,池水潋滟的明光顺着窗棂照进屋内,亮的惊人,临时搬来的立地屏风上绘着火红的石榴花,层层叠叠繁缛厚重的花瓣艳仿佛能滴出血。
卢堂让人在屏风后面准备了张椅子,这张椅子旁的小桌几上放了几盘杭州当地的糕点和一盏冰渍过的牛乳。
“您请坐。”小太监扶着江半夏缓缓落座,他将声音放的极细:“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不过尽量不要出声。”
江半夏点头。
她是庆文帝秘密派往江南暗查赈灾一事的锦衣卫,绝不能过早暴露行踪以及身担的任务,幸而卢堂有卢堂帮助,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东坡先生说的好,相逢一醉是前缘,诸位能齐聚于此为范大人接风洗尘,今续心欢。”王湛尔笑着张脸示意坐下官员举杯:“聊表心意,咱家先干为敬。”
说着王湛尔先干为敬,下面的官员为了拍马屁,紧跟着蒙头将酒喝干。
不得已范清隽也跟着灌了一大杯。
黄汤下肚,花厅里的气氛热闹起来,忽然一记堂鼓咚咚的捶响,缓慢富有韵律,轻的像天边的云彩,重的能敲进人心,随着堂鼓渐弱升起的是清越的笛声,一时间扬琴、笙、箫齐奏。
这是大铭才有的音色,乐声遏云绕梁,轻盈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水榭台上,戏子转步间抛袖掩面,眼波如水,脉脉生情,不用说这处演的定是牡丹亭里的故事。
“天下昆曲第一班,果然名不虚传。”卢堂笑眯眯道:“王公公好手段。”
王湛尔尖细着嗓子一翻白眼:“赶今冬,这都是要送京孝敬皇爷的。”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
卢堂形似读书人,内里是却是个狠角色,他压低声音道:“杭州附近山里多出座铁矿,依规模看,该矿开采足有数年之久,可却对不上矿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公公,欺上瞒下,小心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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