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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启处,皇后女使陈迎儿露出半张面孔:“上来吧,圣人等着呐。”
姚欢穿来一年多,对本就不大的开封城已很有方向感,觉察到车子应是往北走,一时面色有些犹疑起来。
陈迎儿和声细气道:“姚娘子放心,圣人说了不是在宫里头相见。”
又轻喃一句:“宫里头,哪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呢。”
牛车的优点是不惹眼,缺点是慢吞吞,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姚欢牵着小汝舟下来,见周遭甚为开阔旷达。她辨了辨四处建筑,望到了南面的天波门楼。
果然是来到皇宫的北边,开封的外城区域。
她又回过身,往正北处极目远眺,寻到了酸枣门城墙的天际线。
酸枣门……
再过三十年,在她所站立的这片土地上,将爆发金兵南下侵宋后的东京保卫战。而酸枣门,正是主战派李纲率军力保的城门。
朝廷一片“开封保不住”的哀嚎里,是李纲这个文臣坚持,高大坚固的城池、宋军的精锐弩机,一定能挡住金兵的攻势,等待种师道部等四方勤王军队的到来。
迎击强敌的守城之战,关键词常常就是“惨烈”二字。
面对金兵的火石投掷与云梯强攻,宋军中甚至组织了一支又一支敢死队,直接自城头滑绳梯而下,扑向金军,焚起熊熊大火,与金军和攻城器械同归于尽。
此刻,姚欢望着威严静穆的酸枣门,眼前仿佛出现三十年后宋金两军在烈焰中激战的惨烈景象。
后人评史,常常挑了简单一刀切的语汇,因为轻松不费力嘛——譬如说到汉唐,就是尚武威猛,说到北宋,就是积贫积弱。
然而不论哪个时代,不论这个时代被冠以勇武的冠冕还是被扣上懦弱的帽子,总有许多看似一粒灰尘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令看似大山般的顶层汗颜。
历史长河中真正有意义的,真正值得去尊敬缅怀的,恰恰是那些作为个体存在的平民英雄。
身负火折、腰缠麻绳,纵身跃下酸枣门城墙的宋军兵士,扑向侵略者的义无返顾,才体现了千百年来人性中强烈的闪光点。
姚欢继而想到了姚家姑娘那位在宋夏战役中殉身的未婚夫婿。
那不是她这个冒牌者的春闺梦里人。
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