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家仆来报:“苏公,苏迨苏二郎来了。”
“只他一人前来?”
“是,未带家眷。”
“好,请至此处叙话。”
苏颂吩咐完家仆,又转向片刻前听闻朝廷要杀二苏的异讯、面上挂着惊惧之色的姚欢与邵清,口吻平静道:“老夫今日,本就要见苏仲豫。”
苏轼的次子苏迨,迈进门来,见到姚、邵二人,亦是微怔。
苏颂却道:“仲豫,老夫昨日,前脚命家仆去你府上递话后,后脚就收到了静波与姚娘子的拜帖。老夫未曾让静波与姚娘子改日再来,乃是因为,老夫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京城之中,能听的,不过就是你们三人。今日便同席听了吧。”
苏迨品出一丝兹事体大的意味,疑色更重,行礼落座后,惴惴不安地望着上首的苏颂。
苏颂直言相问:“二郎,你可知,上月,你父亲与你叔父,联袂向官家上奏,力陈两桩事。一是宣仁太后定是被人诬陷,官家切不可受擅权欺君之人的蛊惑,追废太后。二是对于绍述新政,你父亲以自己知定州边郡时所历为据,支持曾布的保马法,同时以熙宁、元丰年间的得失为例,反对蔡京等人重开市易司和导洛司货场。”
苏迨惊道:“晚辈不知。”
苏颂道:“唔,因你叔父当年亦是台谏中人,知晓如何将陈情奏状直接送至官家御前,故而他二人此番所奏,到如今,也仍没出政事堂,外朝百官、京中士子未曾详闻。”
苏迨呆愣片刻,眼底泛上哀戚,向苏颂道:“晚辈只收到父亲家书,言明他与叔父,已安排我阿兄苏迈、堂兄苏迟,举家去到阳羡(今江苏宜兴)和颖昌(今河南许昌)置买田产,耕种度日。又嘱我多多拜访欧阳岳父家,能否求岳父出面,让幼弟苏过能自惠州返回京中,与弟媳团聚,若能在欧阳家的族学中教授子弟,则更佳。”
苏迨此言一出,姚欢和邵清也都听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安排后事的意味。
苏迈、苏迟分别是苏轼、苏辙两支血脉中的长子。
他们在南方开启种田模式,二苏便是向新旧两党都表现出,苏家子嗣不再有政治野心的姿态。
而苏轼的幼子苏过,为了尽孝,几年来一直陪在被一贬再贬的父亲身边。苏轼通过苏迨出面,去央求恩师欧阳修的后人帮忙照拂,也是利用欧阳家的声望,尽量消弭苏过被牵连的可能。
上座处,苏颂叹道:“看来子瞻与子由,此番上奏前,已作好了结局比当年乌台诗案更为惨烈的准备。老夫多么希望,他们是多虑了。可是,就在前日,官家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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