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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婢子端着全套茶具,从前头花圃边经过,俏丽婀娜的身影,好像蝴蝶一样轻盈。
就如五年前的瓯茶。
梁师成想起杜瓯茶那句“我们走吧”。
此刻,他宁可,杜瓯茶也被邵氏夫妇招罗成心腹,哪怕做一名细作,或者去了北地,至少,还活着。
……
与抚顺坊隔了一条街的深巷民宅里,叶柔在收拾衣箱。
油灯下,丈夫杨禹,一脸满足和悦,带着三个娃娃,或者读书练字,或者把玩竹木机关。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已经快十岁的长子杨小山,工整地写下杜甫的诗句,一旁的妹妹冬梨儿认真看了,抬头问杨禹:“爹爹,我们跟着邵先生他们去惠州,是不是以后中秋时,也可以说一句,月是故乡明?”
杨禹笑笑,摸摸女儿的头:“这个唐朝人杜甫,因与亲人在战乱中分离,彼此不通音讯,所以他写下这首《月夜忆舍弟》。故乡的月亮,不过是他的一个念想。我们不同,爹和娘,是与你们在一道的,惠州的月亮,和开封的月亮,不会有什么分别。”
叶柔叠好衣衫,过来拨了拨灯芯子,亦和声对继女道:“嗯,听姚娘子说,在惠州西湖边看月亮,反倒比在汴河虹桥上看起来,那月儿,更大更亮,像御街上元节扎的银纱灯一般。”
她话音刚落,宅门就被咚咚地敲响。
“这个时辰了,谁哪?”
杨禹嘀咕着,起身去开门,姚欢一头扎了进来,冲到狭小简陋的客堂间中。
“叶柔,邵清被关进同文馆狱了,你和他们,带上细软,快去西水门外码头找那叫吴翰的船工,七夕那日,我带你们包了他的船儿游过河,他识得你们。他是热心汉子,肯连夜开船送你们出开封!”
姚欢虽然面色苍白,但说话一字一句,尚算清楚,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之气。
叶柔听到邵清被抓几个字时,只觉得心突然跳空了几拍,一丝因惶恐骇惧而产生的尖利疼痛,直冲上天灵盖。
还是被发现了!
杨禹盯着两个忽然变得陌生的妇人。
“你们在说何事?这桩事,一直瞒着我?”
姚欢心道,事已至此,逃命时候怎可再骗他,只得将邵清与叶柔原本的身份交待了。
杨禹的眸光,从疑惑变得震惊,继而现出寒凉之意。
他忽地好像明白了,对叶柔冷冷道:“你当初,相中我,是因为我在军器监?你那个叫吕刚的男人,他也是辽人吧?你与我成亲那日,还诓我,吕刚有暗疾,所以你还是完璧之身。都是编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