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被发现……”
吕刚摆摆手:“并未露馅,她是陪着那杨禹。杨家,出了大事。他的妇人,叫水冲走了,两个娃儿躲上了屋顶,倒是,活着。”
邵清张开因高烧而失了水分的干瘪双唇,愣怔良久,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他的神志,他的思维,他的判断力,都在运转。
人在天灾面前,是多么渺小。
即使这煌煌赫赫的北宋都城,大洪水来临之际,失踪与死亡,也是那么触手可及。
邵清痛苦地意识到两件事。
一是,倘使他们没有设计要寻找、描摹神臂弩的营造法式图,杨禹那夜就不会被叶柔诓骗留在弓弩院,那说不定,大水来临之际,他的妻子,应是可以得到强壮的丈夫的营救、不至丧命的!
如此论来,他邵清,在开封,还是杀了宋人。
第二件,当然是关于姚欢。她和她的姨母、弟弟,如今到底在何处,是不是已经……
对了,姨母,姨父!姚欢说过,她有个姨父,在太学供职。
“吕刚,劳烦你,去蔡河南边的太学。姚娘子有个姨父是里头的学正,说不定他有姚娘子她们的消息。”
吕刚道:“先生吩咐的,吕刚定会全力去办,但属下还是先给先生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邵清喘着虚气,急道:“我自己就是郎中,不懂抓药么?你担心什么,我睡了一天一夜不过是恢复气力,现在就起来,写了方子让契里他们去抓药来熬。你放心,我死不了,你快去城南。我也是急糊涂了,怎地没想起她家的姨父。”
邵清似乎在暗夜里找到了路途的方向,希望之火又在心底燃了上来,觉得整个人顿时因为有了盼头,而凭空长出三分精神、五分气力。
吕刚见世子忽地就坐了起来,也是暗叹,乖乖,世子真和他阿爷一样,是个情种。
他不再赘言,转身就要出屋,却听邵清又在身后追问:“姚娘子养的那些虾呢?”
吕刚哭笑不得,安抚道:“都在都在,契里喂着呢。到底是经商的胡人,我还不曾数过,那契里倒是主动与我清点了,统共三十八只,其中不少还是抱籽的。“
……
五六日后,大病初愈的邵清,来到东水门。
药没有白白煎熬,谁说医者不自医,他病得再昏昏沉沉,药方子还是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