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人生在世,怎能就此屈从与...)

p;李雾又惊又怕,一下子涌出眼泪,扒着板车嗫嚅:“我爷爷怎么了……”

陈伯看了看他,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另一个青年急躁道:“没死,就是晕了――床在哪啊!”

李雾慌乱抹去脸上湿漉,领他们进门。

他们一人托肩,一人抬腿,将爷爷架放到家里床上。

等给爷爷盖好薄被,陈伯半蹲下身,塞给李雾一个印着卫生院标志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几种药盒与药瓶:“记得喂你爷爷吃药。”

他依次取出来告诉他怎么吃,李雾咬住牙关,用力点头,铭记于心。

陈伯替他擦了下眼角残留的水迹,盯着他稚嫩的小脸,终究只字未言。

当晚,姑父与姑姑也赶来了。

姑姑在屋前号丧痛哭了整夜,似能将风撕扯出血口。

李雾也是从他们口中得知,外出务工的父母遭遇重大车祸,大巴翻入山沟,两人都面目全非,爷爷就是去县里认人的,因剧恸当场昏厥。

五岁的李雾对死亡的概念并不明确。

一整晚,他都心神恍惚,呆呆的,木木的,蜷成一小团,坐守在爷爷床畔,仿佛贴着世间仅存的温度。

姑姑一遍遍地对他嚎啕:“李雾啊,侄子啊,怎么办啊……你没有爸爸妈妈了……你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啊……”

他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当然,从他知事起,他见他们的次数就少之又少,逢年过年,父母才会回家,待个两天就走,并留下一些米面,一些新旧不一的衣物与玩具。他有一只玩了好几年的红色塑料小车,就是父母送他的,他珍藏在枕边,视若珍宝,与时光赛跑。

之后一周,父母以俭省到不能再俭省的形式下葬,连墓碑都是木制的,两人姓名并排写在上面,字迹不多久就能被风化。

而赔付的那笔钱,不知所踪。

姑姑家修了新房,生了孩子,总说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对他们爷孙置若罔闻。

爷爷却因悲痛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愈下,起初还能颤颤巍巍拄着孙子从山林里给他选来并打磨过的一根木条走路,但后来一次意外跌跤,爷爷彻底瘫痪在床,无法自理。

刚上一年级的李雾只能暂时休学,以小小身板,取代那根木拐,成为爷爷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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