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那把杀猪刀。他脸上的络腮胡子似乎钢针,一根一根都竖了起来。这样的威势果然不同往日,四周看热闹的人禁不住都往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大多都没见过真正的战场杀戮,但挺起杀猪刀的屠夫,所带给人的威慑力,就好像真的有千百甲士作势欲扑。
韩巡检的脸色由红开始变得苍白,最后失去了颜色。他低下头,把剑扔到地上,然后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尘埃中。
“他……果然跪下了!给一个屠夫下跪……!”
四周一片惊呼哗然声,随着疾风掠过,立刻嘎然而止。因为,屠夫回过头来,漠然的扫视了一眼。那一眼就好像是刀子刮的人身上冷飕飕的。胆战心惊的民众们马上四散而去,连头都不敢再回。大约在每个人的心头浮上的念头都差不多。
“屠夫果然是屠夫!别看平日里焉了吧唧的,一旦惹恼了他,恐怕真的会杀人呢!”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片刻之前还骄傲无比的年轻人,变成了一条软弱的爬虫。他艰难的爬过屠夫的胯下,眼睛里喷射出的怒火,就连地上的杂草都要被烧焦了。
屠夫收起来刀,没有再转身去看那个懦弱的家伙。刀客的气势隐藏已久,稍微展露几分,胸中似有快意。不过,好像也没多大意思。归根结底,这样的人胜之不武。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少年鸣生心目中的尊严和期望,他才懒得这样做呢。
回到肉铺子里的屠夫许酉,并没有对少年说什么。不过,鸣生却早已经是满脸的兴奋之色。毫无疑问,这个机灵的少年肯定是偷偷跟在他身后,去目睹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师傅威武!嘻嘻,看那个家伙以后还敢不敢再随便来找事。”
鸣生倒了一碗水,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献给师傅。他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让他失望。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最近不要跑太远,县城的主顾就先不要去了。好好安心守在铺子里吧!”
“师傅!这是为什么,难道怕那个家伙的报复?呵呵!就他那懦弱的模样……县城有我们的好几个大主顾呢!”
少年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屠夫为什么皱起了眉头。而对方只是随手把那把短刀戳到案子上,语气中竟然有了几分沉重。
“不是因为这个。鸣生,我总有一种预感,很可能这儿的太平日子要到头了……唉!天下汹汹已久,北方之地尽起刀兵。叛乱者此起彼伏,难以平息。淮阴是南北交通要地,又怎么能够幸免呢?只是因为江河阻隔,我们的消息闭塞,对外面的事所知不多而已。我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鸣生越听越吃惊。他从小跟在屠夫身边,除了帮着师傅打下手之外,便是修习武艺。对于这样的天下大事,所知甚少。他一直以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稳生活,却没想到,师傅会说的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