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如同新娘子头一次踏上花轿。
游走在新时代的街上,王大伯见了熟人便大声打招呼,伸直手臂,张开五指,直直戳上去。熟人起初很惊讶,悟到是握手礼后,便伸出手,握在一起。大家郑重其事地握紧对方的手,试探性地上下一动,仿佛是那么回事。无论周围有人没人,都觉得所有眼光全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样的情形下,赞美柿油,赞美军政府,更是顺理成章,还说不利索的“共和”、“自治”,成了天下顶好的东西。
晃荡半个多时辰,王大伯估摸小母猪爽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拖着油鞭子,晃荡到种猪场。小母猪累趴在箩筐中,圆鼓鼓的腹部缓慢地上下起伏,尽显良家少女之风。公猪大概榨干了,虚弱地躺着,一副圣贤模样。
“人过节,你也过节。”王大伯抱起小母猪。
歆享着新时代馨香,往日的青石老街,也散发着新鲜的气息。往日面目可憎、小气抠门的城里人,如今万众一心,朝露待日晞。最重要的是,这感动与欣喜,并不排斥王老伯这个乡野村夫。能和城里人打成一片,除了喜悦之外,王大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这大概就是柿油的滋味吧。
王大伯走到城门口。几个警察站在关卡处。他们身穿一身笔挺的黑色警服,腰上紧束着牛皮腰带,中间镶嵌着一个金闪闪的腰带扣子,衣服上点缀着亮晶晶的白色纽扣。领口、胸前钉着许多小星星。最迷人的是他们头上的警帽,又圆又大,圆盘似的帽身往上扬起,似乎在朝天高歌,但帽檐又往下压去,显得神秘而内敛。警察们套着白色的手套,两只白闪闪的手倒扣在背后,十分神气。
新时代的警察,他们个个精神十足,朝气蓬勃,不是残暴愚蠢的大清衙役能比的。王大伯甚至想和巡警攀谈一番,共同赞美一番。
一个警察看到王大伯,拍了拍同事的肩膀,指了指他。那位同事朝王大伯走来。王大伯正想朝他们一笑,说一句“柿油啦”,结果那警察面色严肃地朝他一挥手,示意他过去。
王大伯有些纳闷。他看见关卡那有四个警察,一个身高体壮、皮肤黝黑的,正对同事说些什么,一个面色阴沉、双眼浮肿,他的手在工具箱里面游来摸去。还有一个青涩嫩生,像是新入警局的学生,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位长辈,最后一位体型胖胖的警察,蹲在地上抽烟。
“首长。”王大伯忽然记起乡下人的一贯谦卑,低头哈腰道。
那位高壮警察指着墙上的告示,问:“怎么还不剪?”
“首长,我不识字,”王大伯怀抱小母猪,满怀歉意地说,“剪什么?”
壮警察叹一口气,指着告示道:“都督汤寿潜说了,全省民众,统限一个月内,将发辫剪去,如逾期不剪,剥夺应享公民权利。”
他走到王大伯身边,拉起王大伯那根油腻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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